“小心!”林飞大喊了一声,他一想起李易居受伤的样子,就感觉心有余悸。
只见班铃轻轻一转身,从门外黑暗中走进来一位老者,颌下一缕飘须,拄着一根龙头手杖,丰神飘洒,宛如神仙中人。
“子虚道长……失礼了……”黑乌鸦口中惊惶不已,身体却已收势不及,就像刚刚撞击李易居一样,直接冲那老人撞了过去。
将至身前,龙头手杖忽然青芒大盛,灵气聚集,宛如一条青龙,张口就是一声龙吟,声音低沉,却气度不凡,声波激荡之下,稳稳将黑乌鸦架住,逼得他骤然显出黑形,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黑乌鸦一声闷哼,就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突然撞出了安全气囊,身体停了下来,身上穿的黑袍子却继续向前飞去,被龙吟声震得粉碎,一片片在天井里飘飞不定。
“多谢师尊相救!”黑乌鸦跪拜于地,再不敢抬头,只见他面黄肌瘦,病骨嶙峋,再也不复先前的神秘霸道。
“走吧,我不为难你,”子虚道长和颜悦色地道,“回去告诉你师傅,别和镇西王府作对,免得自讨苦吃。”
“谨遵师尊教诲!”黑乌鸦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溜出明月楼,奔入茫茫暗夜之中。
“师傅,这也太便宜他了,”班铃跺着脚抱怨起来,“你看他是怎么折磨别人的!”
“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救人要紧!”子虚道长面带愠色打断了她。
“哦,好吧,我知道了。”班铃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便直奔那小女孩而去,口中又发号施令道,“林飞,你自己照顾另外两个!”
林飞已拖着黑木棒走到李易居身旁,将他扶起来,从怀着掏出东坡心法递过去,笑道:“还你的书,好歹完璧归赵了。”
李易居面色惨白,点点头向林飞致谢,却并未接书,把头转向明月楼门口,微微一躬身,忍着痛开口道:“多谢道长仗义相救,先前在天字一号房多有叨扰。”
子虚道长已用龙头杖将光头三从地上提溜起来,捋着颌下白须微笑道:“小小年纪,星灵修为如此精湛,尊师可是星云大师?”
李易居恭敬地回道:“道长过奖了,小可不才,曾有缘得星云大师指点一二,只可惜无福拜于门下,不敢以门人弟子自居。”
子虚道长点了点头:“年轻人这么谦虚,实在是难能可贵,看来这东坡心法是非你莫属了,也不枉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真是可喜可贺!”
李易居摇了摇头,赶忙分辩道:“小子无知,却也明白凡事不可强求,此次前来,对于东坡心法,只求一观,并无私吞之意,请道长明鉴!”
林飞愕然道:“要是你不想要,那我把他放回去吧。”
“别犯傻!”班铃赶忙出声制止,“多不容易才取下来的,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抢,可别落入小人之手!”
李易居也点头道:“就像那黑乌鸦之流,要真参透了这本书,只怕又要干出不少坏事!”
“不必在此争执,”子虚道长笑道,“这本书只是胜在东坡先生亲笔写就,至于内容,天下谁人不知,其要旨只在随遇而安四字,只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李易居拍了拍林飞的肩膀:“若论市价,可还比不上我先前送你的东坡文集,只是它身为灵物,光华闪耀,还需小心收藏,免得被宵小之辈看到了,又起觊觎之心。”
林飞推托不过,只得点了点头,把书收入怀中,言道:“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天色已亮,不知李兄接下来作何打算?”
李易居朝众人拱拱手,道:“本想逗留几日,多多瞻仰东坡先生遗迹,只是光头三手指刚续好,又被黑乌鸦打伤了,不得不回大平城调理,就此作别吧。”
目送李易居和光头三相携离开明月楼,林飞的目光落在班铃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她的眼睛已恢复了些灵动,不再呆滞,只是身体看起来还有些僵硬,和班铃说话的时候也是问三句答一句,语气机械无比,语调没一点起伏。
“你们两个先去镇西关,免得误了时辰,”子虚道长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女孩中了傀儡术,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我留在这里照顾她。”
“好,林飞,我们走!”班铃站起身,走到林飞身边,拼命朝他使眼色,叫他赶紧走,不要多嘴。
经历了这么多事,林飞也变得乖觉起来,只抱拳恭敬地向子虚道长行过礼,便跟在班铃身后,匆匆离开明月楼。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东坡村似乎也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只见客舍青青,垂柳依依,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种作,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直是一派祥和的农家田园风光,全然不同于明月楼里的明争暗斗!
林飞几乎要怀疑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该不会只是做了个梦吧?
只听班铃道:“东坡村的村民真是好福气啊,在这样的乱世,还能安祥地生活在这样一片净土。”
“可是明月楼也在东坡村,而且依我看来,里面没几个善茬,东坡村民都完全不受影响的吗?”
“这都是东坡先生的安排,他身前文采武功都超逸绝伦,是几百年一出的天才,在去世前就已经料到遗物会遭人惦记,是以一直隐居在东坡村种桃树,布下幻境,然后又建了明月楼,把所有遗物都藏在其间。”
“我在明月楼里的时候,发现身上的灵力完全发挥不出来,就好像消失了似的,这也是他安排的吗?”
“东坡先生在临终前,将毕生的灵力修为都融入了明月楼之中,布有很多隐藏的机关陷阱,稍不注意,就会大吃苦头,所以在里面的人都不敢轻易运用灵力,我也一再叮嘱过,叫你老实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可我不是不敢运用灵气,而是感觉被屏蔽了,完全用不出来。”
“那就对了,你的感觉是正确的,”班铃漫不经心地道,“屏蔽你灵力的不是东坡先生,而是我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