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铃?你在哪儿?”
还是完全没有回应。
林飞一下慌了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乌漆麻黑的,你可别吓我啊!”
四周的空气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林飞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马,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只觉路面异常平坦,没有草,没有树,没有人,连起伏都没有,就好像走在压得平平整整的大马路上。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管怎么走,感觉全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头被蒙上了眼睛的驴子,一直绕着磨盘在转圈圈。
林飞忽然想起了《黑客帝国》里尼奥被困的那个车站,任他能力通天,也跑不出那个小世界。
他又翻身上了马,决定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
“驾!”他大喊了一声,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抡起马鞭在马屁股上使劲一抽,大红马腾地向前便跑。
一开始林飞还不敢加速,黑灯瞎火的骑着马乱跑,可比那骑摩托的鬼火少年好不到哪儿去,他以前在B站上看过交通事故集锦,“鬼火一响,爹妈白养!”那吐槽的弹幕可不是白飘的啊,多少帅小伙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可是大红马如履平地,跑得稳稳当当的,别说什么东坡村了,地上连个坑都没有,完全无法辨别方向,林飞扯着缰绳,时不时控制大红马改变走向,感觉一切如常,路面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是跑在一个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的平面上。
一定是哪里不对劲!林飞一横心,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口中大喝道:“驾!”这一声用到了石勇所教的虎啸之术,犹如半空里凭空起了一声霹雳,大红马身体一颤,没命地狂奔起来。
风声呼啸,刮得脸面生疼生疼的,林飞伏在马背上,连缰绳也不牵了,任由大红马乱跑,他铁了心要验证自己的判断,果然路面上全都是平的,除了不能向上,向下,一路畅通无阻,什么东西都碰不到。
这绝对不可能是在现实之中!林飞从马背上跳下来,反而恢复了冷静,既然不是现实,那就是幻觉,他坐在地上,闭了眼睛,运起灵气,默念一声“静!”
一念护定了,飘飞的思绪一点一点收敛回来,灵台渐渐恢复了清明,心跳慢慢变得平稳而有力,身体放松了下来,只觉内心安宁而祥和,万事万物都不足挂怀,呈现出其本来面目。
林飞睁开了眼睛,大红马还在身旁,天色依旧昏暗,但四周不再一片漆黑,也不再空无一物,目之所及,全是桃树,粉的白的桃花挂满枝头,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你还真厉害啊,这么快就出来了!”班铃拍着手在他身后笑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林飞回过头来,脸上的迷惘还未散尽。
“这是苏东坡所布下的幻术,”班铃道,“他为了保护东坡村,种了这许多桃树,又耗费灵力,把其中的一些树变成了灵物,外人要保持心平气和才能进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也太匪夷所思了!”林飞四周看了看,只觉是一片普通的桃林,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从来没有坏蛋能进来过,”班铃开心地笑道,“走,咱们进村,先带你去见我师父!”
“不见行不行啊?”林飞又有些退缩起来,不知为何,面对那些大佬时,他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不行!”班铃板起了脸,“我师傅都发话了,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你当你是谁啊,这么大脸面!”
“可是,咱们不是要赶去镇西王府吗?都说好了,要我过去做质子,在路上耽搁久了多不好。”
“你还知道自己是人质啊?怎么,你该不会以为到了府上才开始算起吧,告诉你,从出了金鹰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我是镇西王府的小王爷,你必须听我的。”
林飞心里颇不以为然,在他的想象中,质子嘛,不光是质,毕竟还带个子,怎么着地位也不会低下吧,虽说让渡了部分自由,但在府上随意走动应该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还能结交一些奇人,见识一些异事,就像秦始皇做质子的时候认识了吕不韦一样。
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完全听从小王爷的安排,一点自由都没有,要不是得顾全大局,又有花若兰的叮嘱,而且她虽然态度凶,但长得实在是好看,这才一直顺着她。
可是见她师傅,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听她的口气,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可直到现在,都要面见他了,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可太让人不安了。
班铃显然没有要照顾他情绪的意思,只管催马向前,林飞又不熟悉路径,生怕又跟丢了,只得也催马紧紧跟着她走。
这十里桃源果然名不虚传,视野之内尽是粉白色,就连地上也铺满了花瓣儿,要不是心头有事,又急着赶路,慢慢悠悠在这里转一转,再来一壶酒,赏花,赏酒,赏美人,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班铃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不再开玩笑,也不再冷笑,连先前那种闲适风度都没有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只顾往前走。
“班铃,怎么了?”林飞的心里也被她感染得忐忑起来,“怎么突然间感觉好紧张?”
班铃并没有答话,只是回过头来,把食指举在唇边,嘘了一声。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出现了两盏灯,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在空中荡来荡去,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林飞莫名想起了电视剧《聊斋》的片头,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要不是没有瘆人的背景音乐助阵,几乎要叫出声来。
班铃把手一摆,从马背上跳下来,随手把马栓在一棵桃树上,回头冲着林飞轻声道:“东坡村就在前面,快下马,跟我一起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