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依鹰主所言,盘腿端坐在石床上,双手平放于膝,眼观鼻,鼻观心,排除杂念,默念一声“起”,腹内登时腾腾升起一团火焰。
一念将这团火焰护定了,送入经脉游走一圈,又默念一声“收”,火焰便返回到腹中,扑地灭了。
如此往复了三次,再叫声“起”,腹内升起的便不再是火焰,而变成了一缕缕清气,随呼吸在体内不停游走。
这清气似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渐渐散入到筋、骨、皮,精神和力量都变得越来越充盈,端坐良久,并不感觉疲累。
直至感应不到清气,林飞才睁开眼睛,只见月色如水,盈盈清光照得室内一片幽明。
微风轻拂,泉水叮咚,一草一木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身体仿佛真正舒醒了过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一静一动,莫不暗合先天韵律。
林飞面对着鹰主,感觉连先前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都减轻了许多,喜不自禁道:“原来运气这么简单的?金蛋该已经消化了吧?”
鹰主摇了摇头,却掩饰不住眼角的欣喜:“这只是最基本的运气之法,在这个世界,连三岁小孩都能做到。”
“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鹰主沉吟良久,方才言道:“在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寸步难行。有灵气的地方,就有争斗,其中大平国雄据中央之地,实力最强,又有镇东、镇南、镇西、镇北四大诸侯,都是割据一方的霸主。
“镇东…镇西…?镇的是什么东西?”
“大陆东方是一片汪洋大海,零散着许多岛屿,岛民自称海客;南方全是丛林,多有毒虫瘴气,其人自称虫族;西方,也就是我们金鹰寨再往西,俱是深山大壑,其人自称山民;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其人据绿洲而居,自称沙种;其余大江大河,大山大泽间,诸王接管不到处,也各有强人所占。”
“那我们是归属镇西王管辖吗?”
“祖上曾与镇西王有约,只每年上贡两件灵物,不伏他管辖。”
“所以那个圣狗使是因为我们没按时上贡才来的?”
“不,我们从来没给他们送过金蛋,而且他们以前也从来没有派过使节上门来催收。”
“镇西王既然雄据一方,应该不缺金子吧,又怎么会对金蛋这么在意的?”
“金蛋不是用金子做成的蛋,”鹰主微笑着道,“金鹰寨东部有一片原始森林,名为野林,野林里有一只金黄色的大鹰,每年会产两颗蛋,灵力旺盛,是难得的宝物。”
“金鹰寨有多大啊?我还以为只是个小山头…”
“金鹰寨形似一头老鹰,鹰头是通天峰,设有峰主,鹰尾是野林,设有东林主,南北各有一片山脉,设有南翼主,北翼主,南山翼之间是一道大峡谷,连通东林寨和通天峰,也是西部出入山民领地的要道,名为乱石谷。”
“啊,原来如此,”林飞一下恍然大悟,“我醒来时就在乱石谷,靠近野林边上,只记得有许多尸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等会儿再说吧,”鹰主站起了身,“月亮将至中天,我把你身上的封印解开,最好趁着月色把金蛋的灵气吸收干净。”
林飞端坐在窗前,闭了双眼,又运起灵气。
只觉鹰主在肩头虚拍两下,腹内便燥热起来,竟似熊熊烈焰在炙烤,若不是筋骨得到强化,几乎要被烧焦了。
他牢记着鹰主的吩咐,默念一声“静”,将念头稳住了,凝聚心神,把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火焰上,火焰渐渐滚成了一团大火球,火苗不再四处乱蹿,只在腹内旋来旋去,却并不消散。
火球旋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林飞心里一慌,又见得火球变回了火焰,在体内左冲右突,渐渐控制不住。
忽觉两处肩胛骨一凉,便有两股清凉之气从腋下游入体内,将火焰团团抱住,越旋越慢,直至完全停下来,火热的灵气一丝一缕,又散入到筋骨皮。
林飞精神为之一振,控制着呼吸,不停地将火球化解为灵气,送入各处经脉。
只是火球巨大,化气却慢如抽丝,不一时,清凉之气渐渐消退,火势又旺起来,烈火灼心,简直感觉身体要爆炸,猛然一抬头,睁开双眼。
圆月当空!色泽金黄,硕大无比。
林飞沐浴在幽辉之中,凝望着溶溶月色,忽觉头顶一凉,又涌入两股清凉之气,却似打开一个缺口,将冰冷的月灵引入体内,便自行消退。
月灵柔韧,将火焰团团包裹,又沿着经脉遍布全身,就像铺开一条条高速通道,将火焰化为火灵,一道一道融入身体,火球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火消气散。
林飞大叫一声:“成功了!”
回过头来,却发现鹰主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面如金纸,额头热如火炭。
林飞一下慌了神,把鹰主放平,探探鼻息,只觉火热粗重,赶忙解开他的衣襟,替他扇扇风,却全不济事。
只见他干裂的嘴唇上一闭一合,声音微弱,林飞赶紧将灵气集中在耳朵,听得一个“水”字,方才注意外面的水声。
把身体探出窗外看时,却是个悬崖,半山腰处倒有一条瀑布,冲至崖底的一处水潭,不知其深浅。
又往上一看,有几块湿漉漉的危石,只是苦无着脚处,没奈何,只得把外衣脱了,甩在石头上,沾了些水,给鹰主润润唇。
鹰主痛苦地挣扎着,睁开通红的双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道:“推…推…我…下…下….”
林飞听不太真切,轻轻推了他一下,眼见他一动不动,又用力推了他一下,全无反应。
忽自思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他推下悬崖吧,下面倒是水多,正好有个水潭,便赶忙问道:“是从窗口把你推下去么?”
鹰主彻底没了动静,连手都变得滚烫了。
林飞再不敢犹豫,一横心,把鹰主从窗口推了出去,一念闪过,抓了把石子,一纵身,也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