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冬季,通常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李父会采集冬片加工之后,下山去趟市里,一来推销新上市的冬茶,二来回访一下老客户,为明年的春茶销售摸摸市场。今年又多了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看望女儿。
思瑶在城里落脚后,跟黄小娟就达成攻守同盟,跟家里只报平安闲事不扯。小娟的父母早已习惯了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而李母仅仅收到女儿几封报平安的信件,又怎能放心得下?遂今年也坚持要跟老伴儿一起到市里去看看女儿。
李思瑶父母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黄小娟面前,把黄小娟惊的完全乱了分寸,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思瑶和张墨然的事情,如实向叔叔阿姨交待清楚。这下子就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无论黄小娟再怎么劝慰,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李父就像一只放出笼子的斗鸡,暴着血红的眼珠,一定要小娟带他去找思瑶。黄小娟那敢不从,只好一路哀求;让她把思瑶带出来,让他们父女见面。李父那里听得进去,硬逼着小娟带路,小娟实在是无计可施,只有默默祈求上天保佑思瑶多福了!
黄小娟轻轻地敲了几下李思瑶的房门,并做好保护思瑶的准备。谁知,门刚打开一条缝,思瑶也才刚露出半个身子,李父便像头疯牛似地,猛力撞开房门,黄小娟被撞了个四脚朝天,倒进屋里。思瑶还没缓过劲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重重的扇在她的脸上。
李母拽着李父歇斯底里地喊着:“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呀!”
“我要打死这个贱种,你放开我!”李父甩开李母,冲进门朝着思瑶吼道:“我打死你这野种!”边骂着又是两巴掌重重地扇在李思瑶的脑袋上,一脚揣在李思瑶的胯骨上,李思瑶抱着头痛苦地缓缓躬下身子……
李母拼命地抱住李父哭喊着:“别打了!瑶瑶怀着孩子呢!”
李父双手被李母死死抱着,急躁地吼叫着:“我踹死这个野种!”抬脚踹向思瑶的肚子,眼看着一场惨剧就要发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小娟爬起来奋力扑向前,一把抱住李父就要踹下的那只脚,李父的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连带着李母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楼下的动静,惊动了楼上的刘梅和张墨然,刘梅惊恐地抓着张墨然道:“出什么事啦!?你快去看看呀!”
张墨然急忙扔下手里的活,跑出门外趴在护栏上朝楼下张望,不觉大吃一惊,思瑶的房门开着,哭喊的声音就从她屋里发出。此时,容不得张墨然多加思考,他快速地跑向四楼,冲到门口,眼前的情景令他大惊失色!黄小娟和李母一人抱住李父的一条腿,李父正举起一张方板凳,朝斜卧在墙脚下瑟瑟发抖的思瑶砸下……!
张墨然被惊的瞠目结舌,大喊着扑向思瑶,就在他扑到思瑶身上的同时,方板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张墨然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死死地用身体挡在李思瑶身上。黄小娟和李母两人则拼命地拽着李父往外走。
李父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被俩女人又推又拽地边往外走,边吼道:“你们给我死开——!”退到门外还回头骂道:“张墨然!我饶不了你!我要打死你们这对伤风败俗的狗男女!……”
李思瑶见爸爸被拖拽着渐行渐远,挣脱张墨然哭喊着扑向门口。张墨然也急忙追出门外从身后抱住李思瑶,制止她继续冲下楼。恍惚间感觉楼梯口上有人,猛然抬头,见刘梅正站在楼梯上,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先前李父的话她一定听的真切,此时张墨然的举动又在她面前展露无遗。四目交织,张墨然惊愕地呆望着刘梅莫衷一是,刘梅心里也略知原委了,她微微地摇摇头,转身向上楼走去……
李父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张墨然搀扶着李思瑶回屋,让她坐在椅子上,见李思瑶面露痛苦,捂着肚子低声呻吟着。张墨然急的手足无措:“你怎么样?”
“我没事”李思瑶艰难地摆摆手道:“你快去看看刘梅吧。”见张墨然依然扶着她一副为难的神情,焦急地催促道:“快去呀!”
“哎,我马上就下来。”张墨然起身快速跑上楼。
张墨然急匆匆推开房门,却见刘梅坐在饭桌边写着东西,显得十分平静。他满心疑窦地走到桌前,刘梅头也不抬,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张墨然一把抓起刘梅还没写完的《离婚协议书》,疯狂地将信纸撕碎。咆哮着:“不!不!我不要离婚!我们说好的,永远不离不弃,休戚与共白头到老的!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不同意……!”张墨然声泪俱下,把刘梅搂在怀里伤心地摇晃着……。
刘梅显得疲惫不堪却异常地平静,她缓缓地推开张墨然,起身向卧室走去。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下去看看她吧。”她缓缓地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张墨然愁容满面牙关紧咬。少顷犹豫后转身跑下楼,推开思瑶房门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只见李思瑶蜷缩在墙角的地上抽搐着、痛苦地呻吟着:“哎呦——哎呦——”
张墨然急忙上前搀扶李思瑶非常着急地:“思瑶,思瑶,怎么啦?”。
李思瑶痛苦地:“哎呦——哥,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快!”张墨然奋力搀起李思瑶:“去医院!”李思瑶不停地呻吟着,胳膊挎在张墨然的肩上,张墨然使劲地搂抱着她,两人艰难地向楼下移动……。
刘梅进卧室后并没有上床休息,她现在完全可以理智地思考问题了,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陷入到另一种迷茫,平日里,他说了很多愧疚的话,总觉得老公为她付出太多太多,自己这一辈子都怕是难以回报。
她茫然地走到窗前向外观望,看见自己的老公使劲地搂抱着另一个女人,那女人一只胳膊跨在老公的脖颈上,一只手撑着腰,俩人艰难地行走着,渐行渐远消失在高楼后……
“也许是时候报答老公了!”刘梅思绪万千,回到屋内将所有门关上,拉上所有的窗帘。进厨房打开液化气,在一面新买的镜子前抹上淡淡的腮红、口红,将头发捋的整整齐齐,换上一件紫红色提花旗袍。眼前反复回放着;在校园后茶山上,张墨然一字一句地指导她演讲……。在排练厅里,张墨然在跟她讲解茶艺表演的精神内涵……。在学校礼堂的聚光灯前,她兴高采烈地接受掌声和鲜花……。在繁花丛中她与张墨然尽情地追逐、嬉闹……。
刘梅找出一张她和张墨然的合影照,微笑着深深吻过照片,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把照片放在胸口,安祥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