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一觉睡到下午,打开门,梅大在门口来回焦急的踱步,见到骆岳,道:“哎呀,公子总算醒了,有金鹏帮的客人从上午等到现在了,正在大堂候着,上午还有人送来金银各一份,我看好像就是那些金人的,我也收下了,不收白不收。”
这梅大什么时候还成管家了?
骆岳摸摸左臂,道:“去楼下看看。”
梅大忽然伸手拦住骆岳,道:“公子请等一下,老叫花有事和公子说。”其实他现在穿的和乡下土财主差不多,还自称是老叫花。
骆岳笑着点点头,昨晚的事,是该解释了。
两人进屋关好门,梅大道:“昨晚谢谢公子搭救。”
骆岳道:“梅大哥不是也是去救人吗?”
梅大苦笑道:“本领不济,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还踩了两脚屎,反正我没一样是成功的。”
骆岳道:“不知梅大哥怎会知道有人等着要梅大哥去救,梅大哥莫非是诸葛孔明转世,会掐手指头?”
梅大歪着脸尴尬道:“公子莫取笑叫花子啦,因为我在临安遇见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才会一路跟踪而来,又怕脚程不够快会跟丢,才会搭公子的车。”
“哦?跟踪金国使者?”
“正是,老叫花那夜恰好喝多了,就躺在班荆馆围墙下,公子知道那班荆馆正是专门招待金人的地方,睡到半夜,老叫花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就看见一人,从围墙进了班荆馆,这鬼鬼祟祟的,老叫花就怕是有什么对我们大宋不利的事情,因此也偷偷跟了进去,我见那人轻功比老叫花好,不敢大意,远远跟着,只见那人后来就是和那……那金国女扮男装的使者。”
“嗯,是完颜郡主。”
“对对对,完颜郡主,可惜老叫花自忖身手太差,怕被发现,离得较远,前面也没听到,后面也没听得很清楚,大约听得在讲……”声音忽然轻了很多。
“梅大哥,你为何不叫其他丐帮兄弟相帮?”
梅大红着脸道:“呃……这……,好,实话告诉公子,你可别笑我,帮里没人相信我的,都看不起我,都说我是个倒霉蛋。”
骆岳不由哑然失笑。
楼下大堂候着的是两位大汉,一见梅大出来,知道边上就是骆岳,忙行礼道:“小人拜见骆公子,敝上请公子一定赏脸光临。”
两位大汉的说话口吻,若不是梅大预先提过,骆岳会以为是哪个大财主来邀请做客,或许金鹏帮只想低调行事,毕竟是官府眼中的刺头,比如昨夜之事,就会让地方官府大挠其头。
骆岳微笑道:“劳驾两位带路。”
不管对方是帮主还是帮众,主人还是仆人,骆岳总是一视同仁的礼貌。
走过驿馆,完颜英的人马已是不见,竟是一早就走了,骆岳心想假痴不癫既然昨晚答应不杀完颜英,应该自恃前辈身份,不便再出手,于是也就不再担心完颜英安危。
太湖茫茫,湖边小灵山。
金鹏帮就在小灵山上,大厅外,吴天宝陪着一病恹恹的中年男子,领着施成,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迎在门口,中年男子看上去虽然病魔缠身,但一双眼睛偶尔还是精光四射,骆岳一瞧阵势猜测就是帮主,赶紧行礼拜见,吴天宝向骆岳介绍说正是帮主吉青,吉青笑呵呵邀请骆岳四人入厅就座,那青年男子包扎着右臂,应该是那晚一起去秦府行刺的施成师弟,果然吴天宝引见说是师侄秦彪,女子是吉青的独生女儿吉缨。
宾主把酒言欢,感谢骆岳两次相救,感谢梅大伸手相助,席上骆岳相询帮主病情,吉帮主道是过去追随乐少保抗金,屡次负伤,有几次都伤及内脏,身体已是无可挽回,言及乐少保之事,不胜愤慨,吉缨忙劝父亲少动气,身体要紧。
骆岳心中暗道可惜,若是其他疾病,自己还可以试试。
席后吉帮主因身体不堪,托师弟陪同嘉宾,自己回房休息,骆岳坚持只要吴天宝一人陪同,让施成师兄妹照顾帮主,吴天宝陪着骆岳等人沿着湖边欣赏湖岛月下景色,两人谈笑风生,宾主融洽,走到龙头渚,骆岳让六叔陪九妹留下,自己和梅大再和吴天宝走走,走到偏僻处,忽然骆岳笑着问道:“吴叔,我看施成秦彪师兄弟对师妹皆是含情脉脉,那吉缨姑娘对二人也是平分颜色,不知吉缨姑娘心中对何人属意?”
吴天宝一愣,道:“让公子见笑,他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施成敦厚,秦彪机敏,我侄女竟是难以取舍,两人暗中较劲,竟是谁也不肯相让,毕竟情丝缠绕,难以放弃,何况谁能娶到我侄女,以后这帮主之位大概也就是谁的了。”
骆岳又道:“那请问吴叔,金国使者刺探军机情报之消息,帮内是如何得知?”
吴天宝道:“那日在秦府秦彪和吉缨先行离开后,秦彪先让吉缨赶回帮内报信,自己并没有当夜离开临安,而是在临安留了一日,想见机相救,无意中才得知此事,后来我和施成回到太湖,他之后赶回告知此事,我们便决定伏击金使,没想到对方会预先埋伏好手,想来此事也有蹊跷,不知哪里走漏风声,或者对方本来就处处提防。”
骆岳点点头,又问道:“秦彪兄弟是因为有伤所以才没参加那夜之事?”
吴天宝道:“正是。”
骆岳又道:“我早先曾留言吴叔和施成兄弟,让吴叔回来后看看秦彪伤势,不知看了没有?”
吴天宝道:“我也奇怪公子为何有这一问,回来后确也察看过伤势,是一道被剑伤。”
骆岳道:“嗯,当晚秦府侍卫,两人用刀,其余人用剑,但是只有一道剑伤?”
吴天宝奇道:“是啊。”
骆岳喃喃道:“那就奇怪了。”
夜里雾起,三人的身影慢慢模糊成了一团。
第二日,骆岳等向吉青吴天宝等作别,吴天宝率施成秦彪吉缨师兄妹送到岸上,并奉上金银若干,骆岳推辞不肯收,梅大却笑呵呵的收下了,也不管六叔的白眼,混不像个老叫花,倒像个老财奴,骆岳只好给梅大一个面子,也就不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