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才在后面恶狠狠地说道:“你就不要回来,回来看我怎么弄你。”
大门外秦府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三百道:“青馀堂,快快,先到青馀堂,救人要紧。”
马车很稳,因为是秦府的马车,众人纷纷避让,所以很快到了青馀堂,青馀堂在临安很有名气,传闻朝廷请傅大夫当御医,傅大夫婉辞,而且好像也没有因此得罪什么人,说明傅大夫交游手段甚是高明。
傅大夫已经知道梁傅家出事,但三百来了,他照样很客气的亲自问诊,写了安神补心的药方让仆人煎了,对三百道:“这位小姑娘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先让她在此休息,待醒来后我再把把脉。”
三百道:“谢谢傅伯伯。”
转身来到门口,道:“李大爷,麻烦您先回府,告知大小姐一声,就说今天三百要照顾妹妹,得请假一天,今天就不能陪她骑马了,请她原谅,让她以后好好保重自己,李大爷您切记把我原话带到,谢谢您啦。”
李老汉道:“哈哈,小公子忒也细心,这又不是不见面了,说得忒隆重些,好嘞,小公子放心,我原话带到就是。”
三百等李老汉走后,马上又雇了一辆马车,进去向傅大夫要了一些安神补心的药丸,进去抱了九妹出来,叫马车直奔樟亭渡口,傅大夫不便阻拦,只好让三百走了。
樟亭在临安南门嘉会门外,是钱塘大潮的观潮胜地,也是钱塘江上的渡口,要去雁荡,可以从樟亭沿钱塘江浦阳江水道溯流而上,到婺州或东阳,转陆路去雁荡,三百并不知晓详细路径,但知道这个方向一定不会错。
三百心中很矛盾,原本没有九妹拖累的话,他并没有打算走这条显而易见人人都会想到的水路,而是会向南走一段路程,然后悄悄折而往东,沿海边官道到雁荡,这样就会甩开追踪之人,可是现在九妹在身边,不仅显眼,还是个累赘。
马车已经向樟亭而去,三百紧紧的搂着九妹,想着从此两人就要亡命天涯,生死相依,而义父一家却未知生死,眼泪怔怔流下,心头同时仍在纠结怎么选择路径,以避开追踪。
马车没驶处多久,忽然悄无声息的上来一人,在马车里找了空隙坐了下来,把三百吓了一大跳,赶紧擦了泪水,愣愣的瞪着来人,来人二十多岁,儒生打扮,浓眉大眼,眉目之间隐约有一股正气。
秦府的虞候都是武人,没想到还有书生打扮的。
来人向三百抱拳施礼,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公子可是去樟亭?”
这一笑倒很真诚,刚才我喊马车的时候,应该已经听到我要去樟亭,岂不是明知故问,心头带着气,回道:“正是,这位秀才,不好好去考功名,为何钻人家马车,做不速之客?”
来人眉毛一掀,点点头道:“小公子说话好犀利,我正是来考功名的,这不就是回家去么,所以要去樟亭坐船,刚才听得小公子也是去樟亭,我要赶时间,只好做了不速之客,小公子莫见怪,车钱我来付就行,车夫大哥,麻烦赶快一点,我要赶船,到了加银子给你。”
车夫应了一声。
三百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车钱小意思,不知这位公子要去哪里?”
“我要去东阳,小公子是摆渡去对岸吗?”
三百心中盘算:这就奇怪了,也不把我抓回去,这秦府在搞什么鬼,难道真是搭便车的?或者知道我要去东阳,要故意和我同行,埋伏在我身边,等我父亲现身手抓他?
父亲见我身边有这么一个陌生人,难道还会轻易现身吗?
义父临别前说过路上要小心五圣教,只要他不是五圣教教徒,这倒是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路上保护的人,可以赌一道,先到东阳再说,他们一定以为我会去老家找我爸,不会想到我会去北斗洞道观,到了东阳再想办法甩掉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
想到这里,三百道:“哈哈,那真是巧了,我们也正好去东阳。”
书生愣了一下,显然是吃了一惊,大笑道:“哈哈,好巧好巧,有缘有缘,好好好,不知小公子此去东阳是回乡,还是访亲走友?”
“投靠亲戚。”
“俗话说,百年修得共船渡,看来我们倒是可以风雨同舟,作伴南下,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出门在外,遇上有人作伴总是好事,而且我们年纪还这么小,出门在外,很多事理不懂,自然要仰仗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黄槐卿,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在下梁三百,这位是舍妹九妹。”
“能一起作伴好是好,就是有一事不明,在下如果不问个清楚,恐怕在下如和小公子同行,一路上会寝食难安,哈哈,哈哈,见谅见谅,我这个人胆子小的很。”黄槐卿笑眯眯的看着三百。
三百眼珠一转,道:“黄公子是不是看我年纪小小,穿的也不差,带着一个小女孩,去东阳那么远的地方,身边却没有大人或者仆人相伴,因此心中生疑。”
黄槐卿轻声笑道:“正是,正是,小公子心窍玲珑,又快人快语,我上车之前还看到小公子对一老丈说话,那老丈的马车上挂着灯笼是秦相府的,也不知小公子和秦相府有何瓜葛。”
三百心中马上又剧烈盘算,不知对方是在演戏的秦府之人,还是真的只是个进城赶考后回家的书生,现在问起秦府,是想通过自己和秦府套近乎,还是对秦桧心生厌恶对自己另有打算。
盘算一会,寻思既然不知对方底细,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在下是秦相孙女的伴读,我们自幼寄养在临安亲戚家里,亲戚家里出了变故,因此只好带着妹妹去东阳投亲,舍妹身体有些不舒服。”
“小公子何不向秦府求助?”
三百苦笑一下,摇摇头,心道,虽然秦桐对我不错,但是义父失踪的主谋却是她爷爷,嘴上道:“伴读而已,也是个下人,怎谈得上去求助。”
说到此处,正好九妹醒了,三百赶紧喂九妹药丸,九妹干呕了一下,没吃,又沉沉睡去。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樟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