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槐卿道:“正是,后来就是那翠螺山庄少庄主向姑娘家求婚,那姑娘就嫁入了孟家,听说现在是孟少庄主最宠爱的夫人,这孟庄主父子在这一代算是大大的善人,好事做了很多,大家都感念他们父子的恩情,你们江湖中人,如果都像他们父子俩,那真是国之幸事。”
骆岳道:“那为何张大人却不肯和孟庄主结交?”
黄槐卿道:“张大人是官场中人,为官之人自然不能和江湖之人结交,以防物议,何况张大人的父亲就是被秦桧这奸贼以谋反罪冤死的,张大人更要避嫌。”
骆岳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黄槐卿道:“那夫人闺名叫婉君,娘家姓朱。”
第二天,孟庄主早早派来马车等候,马匹鞍辔鲜明,车厢装饰豪华,只是那车夫却是个瘸腿之人。骆岳就请了黄大哥同行,到了翠螺山庄,孟氏父子见了也不奇怪,对黄槐卿同样礼敬,大厅里早已摆好了酒席,还邀请了于湖城里的镖头和当地一些士绅作陪。
镖头姓马,也是少林俗家弟子,骆岳拱手见过,孟庄主对马镖头的刀法很是推崇,骆岳随口附和敬仰之类的话,其实却是第一次听到马镖头。
宾主落座,酒过三巡,陪客见孟庄主对骆岳如此推崇,自然也对骆岳等人礼敬有加,频频敬酒,孟子文更是妙语连珠,谈笑风生,武林逸事信手拈来,大家不觉谈到武功上头,几人对骆岳来历旁敲侧击,骆岳只好把话岔开,不致难堪冷场,但是对于本地发生的女子致残事情,大家都绝口不提,可能怕是让主人难堪。
说来也怪,席上来来回回伺候的仆人全都是残缺之人,除了孟靖郭边上一面白无须老者,骆岳不由得对这老者多注目了几次,只见那老者低眉顺目,一付仆人模样,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但眉目开合间,却是精光四射,明显是身怀武学,甚至感觉内力修为比孟庄主还要高,怎会屈尊做了个仆人,心中暗暗称奇。
这一顿午宴一直吃到寅时方才结束,直把九妹吃得百无聊赖,宴后宾客散去,孟子文又陪同骆岳等人参观庄园,庄内筑山叠石奇花异卉,目不暇接,到了东苑,是孟子文居所,景色又是一变,竟是残山枯水风貌,里面竟然没一样是完整对称,就连檐下水缸也是补了缺的,亭子石凳俱是缺腿,物事全是单数,特别是梅苑,全是病梅,无不曲欹,看得人心里渐渐不舒服起来,这骆岳其实是个双数强迫症,虽然已经学会了控制,还是看得简直想呕吐,连左胳膊青灵穴的老毛病也隐隐作疼起来,只好不断的轻抚着自己的左臂,偏偏孟子文介绍这些自己布置的杰作,讲得兴致勃勃,容光焕发,骆岳不便折了他兴致,好不容易才捱到仆人来叫用膳,这才作罢。
晚宴放在内堂,孟靖郭和那老仆继续作陪,边上还有一中年妇人,这次孟子文把他的夫人全都叫来作陪,果真是一群断胳膊少腿之人,虽说皆是妆容精致,面容姣好,加上一对也是残缺的仆人,身处其中,总是说不尽的诡异。
孟子文介绍那中年妇人,原来并不是孟靖郭的夫人,而是孟子文的奶娘,竟也是个瘸腿之人,孟子文对那奶娘甚是尊敬,那妇人对孟公子也是很是慈爱,言语间流露出孟子文从小便没了亲娘,是奶娘一手带大的。
骆岳便向那妇人敬了一杯,以示敬意。
看来孟子文平日很是宠溺自己的夫人,夫人们倒都很放得开,席间叽叽喳喳,全无残缺之人的自卑和相互之间的妒恨,看得出夫妻之间甚是鱼水融洽,骆岳不由得暗暗称奇,感叹天下无奇不有,说不定那些夫人如果没有遭受残体之祸,还不能这么享受人伦之乐。
孟子文身边那位夫人长得尤其美貌,听孟子文称呼其名,果真叫婉君。
酒又过了几巡,偏偏那些夫人酒量还都挺高,没一个露出酒后丑态的,反而梅大倒是有点醺醺然了,有人又提出行酒令,梅大和九妹自然无法参与,骆岳和黄槐卿自然是竭力奉陪,孟靖郭和奶娘提早告退,带了那老仆走了,留下众人继续耍乐,于是又喝了些酒下去,那婉君又提出猜谜语,大家自是应和,就由婉君夫人先出谜语,婉君夫人道:“听闻公子才智过人,那贱妾这个谜语可一定得公子来猜。”
众人大声道好,骆岳只好点头,婉君道:“贱妾的谜面是嫡孙之父,打一古代人名。”
骆岳略加思索,便道:“夫人这谜的谜底可是孟子二字?”
孟子文大笑道:“正是孟子二子,可是我名字的一半,你们两个都要喝上两杯,我们其他人都陪上一杯。”
黄槐卿道:“夫人之谜果真应景,这一杯果真是要陪的,来,干杯。”
梅大道:“这我便不懂了,你们可得解释给我听,否则这酒便喝得稀里糊涂。”
黄槐卿笑道:“嫡孙的父亲可不是长子,长子也就是孟子啊。”
梅大这才恍然大悟道:“哦。”
古代兄弟姐妹排行,最大为孟,孟子就是长子之意。
众人俱干了这杯。
轮了一会,又到了婉君,婉君妙目朝骆岳眨了几眼,道:“这次贱妾的谜面是问管仲,仍是请骆公子作答。”
骆岳考虑了一会,摇摇头,转向黄槐卿求助,孟子文道:“如是黄相公代答,骆公子便得先罚上三杯。”
骆岳笑笑称是,便自喝了三杯。
黄槐卿道:“莫不是论语中《宪问》篇,问管仲,子曰:人也。谜底可是他字?”
婉君点头笑道:“黄相公果真乃饱学之士,既是如此,贱妾就请黄相公猜上一谜,谜面是错手入槽一童子,此谜可得黄相公来猜,他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便不合适。”
众人都笑着看着黄槐卿,黄槐卿想了一想,道:“看样子夫人是帮在下算了一卦,今年在下定是出门不利,应是躲在家里为妙,哈哈,谜底可是一个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