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槐卿道:“这个……那就多谢公子庇护,梅大哥说的可是范宽先生?中立先生是一代大师,他擅长山水而非人物,前辈风范不是你我能妄自评议的。”
骆岳听了哑然失笑,觉得梅大瞎岔开话题,本想说他几句,又觉得轻松下气氛也不错,这也正是梅大的强项吗,道:“黄大哥说的是,我们没资格评议,但是梅不小大哥是有资格评议的。”
梅大一愣,眼睛瞪了瞪,大笑道:“正是,正是,我是老大不小,但一颗心永远是老小不大。”
黄槐卿也笑了笑道:“和你们在一起,也只好老小不大,哈哈,来,我们再喝茶长谈,诸辈皆宵小,吾等老不大,哦,对了,刚才来人仿佛身形有些奇怪,像是腿脚不是很灵便,像是受了伤?”
骆岳道:“瘸得很厉害吗?”
黄槐卿道:“那倒没有,但是看上去总是和常人有所不同,但也差的不多。”
梅大喃喃道:“孟公子倒是瘸腿的,但是瘸得可厉害。”
黄槐卿道:“他来杀我干嘛,我和他无冤无仇,那孟公子我也见过,两腿足足差了一拳多,走路像摇船,而且孟公子善名在外,定当不是。”
骆岳点点头,道:“我们可不能随便怀疑好人,刚才大哥聊到哪里了?哦,那可怜的姑娘被砍断了一腿。”
黄淮器道:“正是,唉,那花容月貌之人,竟变成了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说到这里,又摇摇头道:“这恶徒忒是残忍,竟忍心下得了手。”
几人重新找了椅子坐下,九妹把椅子放在骆岳边上,头靠在骆岳肩膀上歪着。
梅大道:“黄大哥说的可是什么你们这里强迫坏事不成砍姑娘手脚的事情?”
黄槐卿道:“正是正是。”
骆岳道:“要把一条腿砍断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做到的,你们这里还有其他武林好手吗?”
黄槐卿道:“公子说得对,但是这里除了孟家,没听说有什么武林好手,说不定是其他地方来的,于湖城里倒是有家镖局,有些镖师武艺也不错,听说是干净利落一剑劈下,还帮姑娘止了血,这样的凶手也正是好生奇怪,看来凶手是不想要人命,但是这毁了一生,可不是比失掉人命来得更悲惨。”
梅大道:“这黄大哥可说得不对吧,怎么样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照你这么说,像我等只好做乞丐的,岂不是该自杀千百回了?”
黄槐卿道:“梅大哥教训的是,可是大哥至少还能乞讨为生,你教一个姑娘家又是缺了腿的,只怕乞讨也难以为生,原来的夫家要退婚,父母死后,家里兄弟嫂子大多要嫌弃,而且本来被惊为天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人人嫌弃的残缺之人,这岂不是生不如死吗,要知道这是诛心,心死比身死更绝望。”
骆岳道:“夫家要退婚?”
黄槐卿道:“唉,这也是正常之举,谁愿意娶一个残缺之人呢,张大人哪侄子还是愿意,但是他父母是死活不同意了,宁肯赔了彩礼也要退婚,这公子偏生倔强,竟又寻死觅活起来,整天念叨‘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大人也劝说那孩子的父母,就成全了孩子的一片贞心诚意,那孩子又渐渐消瘦癫狂起来,他父母就只好回心转意,松口同意了。”
骆岳道:“哦,这还不错,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黄槐卿叹道:“唉,如果真这样就好了。”
骆岳啊了一声道:“后来事情还有变化?”
黄槐卿道:“事情变化可大了,那孩子慢慢又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准备婚事,邻里都称赞这孩子有情有义,忽然有一天那孩子无疾而终。”
忽然九妹大叫一声道:“我不要和他结婚,我不要和他结婚,我不是他媳妇,我是三百哥哥的,我是三百哥哥的。”紧紧把头往骆岳胳膊上钻,仿佛胳膊上还有个洞。
黄槐卿和梅大一时惊讶万分,骆岳赶紧摸摸九妹的头,道:“没有人逼你,不会的,你不会和他的,对,你是三百哥哥的。”
九妹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梅大道:“唉,怎么这么可怜,这贼老天,这不是要了两个人的命吗?”
黄槐卿道:“何止两人,他父母心痛欲绝,数日之间就衰老许多,只怕黄泉路也不远了。”
骆岳道:“无疾而终?这么年轻怎会无疾而终?”
黄槐卿道:“县里仵作也来过,查不出原因,所以只能定论为无疾而终,坊间传言是得罪了什么神灵鬼怪。”
梅大笑笑道:“这县里仵作能有多少能耐,比如好多武学高手的杀人手法,他们就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公子,我说的对吗?”
骆岳点点头道:“梅大哥说的是,比如点死穴,经脉逆转,还有某些毒,就很难查得出来,我昨天在黄土岗还遇上一个人死了,我都没看出他是怎么死的。”
黄槐卿道:“除了毒之外,书上记载,有一种死法很难发现,就是把细针钉入头顶百会,钉的手法好,连血迹都没有,或者只有一点,也可以洗掉,不露痕迹。”
骆岳啊了一声,道:“正是,黄大哥说的极是,想来昨天那人就是头顶百会被人打入了针类暗器,一击毙命,怪不得我找不到受伤痕迹,原来被头发遮住了,那人一定预先躲在路边树上,乘牛头不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转念又想到,要把针打入百会穴,而且整针没入,这手法和功力,倒也不可小瞧,是转轮王本人还是另有他人?
梅大道:“那姑娘呢,没自杀殉情吧?”
黄槐卿道:“那姑娘……,呵呵,说来也奇,我们这里有个大善人光做此类好事。”
梅大道:“啊,我知道了,定是那孟公子,他向那姑娘求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