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之女初出阁,唤冷霜月,作倾城冷艳之意。
那一年,她芳龄十六,却嫁给了二十岁的将军陆痕。
谁都知,冷家之女心悦太子,却是太子赐的婚。
寒冬,冷霜月出嫁。
将军一袭红衣英姿飒爽,却生得清秀白皙,征战沙场,却显得有几分羸弱。若不是眉间的英气,被认作一位佳人也不为过。而冷霜月,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男子。
大婚那日,来了不少大臣,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向将军庆贺,“冷霜月嫁于将军,是件喜事啊。”
她身姿曼妙,缓入大殿,步步生莲,头上的首饰光华四溢,明亮耀眼,一抹流苏低至额前。一绸红纱下,眸中却是黯然无光,唇畔含一抹淡淡的苦笑。将军向她伸出雪白的手掌,白皙修长,她缓缓步至他面前,轻叹,“为何……”
众人看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敲锣打鼓,十分欢喜。
婚后,将军知她喜静,只派了两位贴身丫鬟,四五个小厮,却是百位暗影。
园中梅树眼望无垠,傲梅满树怒放,白里透红,却又别添一分清冷。他折下枝头的白梅,轻柔地别在她的发间。他眸光温柔如水,似初春第一抹艳阳。她亦笑,即使皎如秋月,却也淡若青山上的微云。
后来,她无意听见,是将军求太子赐的婚,她泣,她恼,她对他冷漠,对他发怒,“我爱的是太子,不是你。”
那日还是纷扬着鹅毛大雪,他折下枝头繁盛的白梅,别在她的发间,牵住她雪白而冰凉的手,“月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是你我吗……”
她不语,只是拨弄着花枝。
看她浅笑却眸光黯淡,他笑得宠溺,笑得苦涩。
再后来,太子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本该雨露均沾,却独宠一人。她见过,一位如火妖娆,艳丽活泼的女子。
月下独饮,千杯烈酒消不去她心头哀愁,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轻声问,“你真的想入宫做她的妃么?”
她墨瞳潋滟,眸中终是有了明亮。她泪流满面,只是不住地点头。
十日后,她如愿入了宫。皇上不再宠爱那位妃子,却也不曾宠幸过她,只是为她送来许多金银首饰,但那已足够她满心欢喜。
不久后,敌国起兵,连夜攻城,将军率兵对峙,皇上御驾亲征,她被将军送入将军府内。
那一夜,血光连天,绛紫染遍山河,战火毁了整个繁华之都。
她执一卷书,轻轻翻开,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
“初见时,她十岁,美得沉鱼落雁,而又知书达理,我自那时便喜欢上了她,想要娶她为妻。可我生来体弱,母亲说,身为男子,就要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心爱之人,我便开始学武。再见时,她十三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清冷聪慧,落落大方,前来提亲者踏破了门槛,我的武艺也日益精进,皇上提拔我做了将军。后来,她十六岁,我迎娶了她,大雪连下了一个月。我折了十六枝白梅别在她发间,她对我绽开了十六次笑,次次美丽如花。”她的手颤抖着,翻开下一页。
“她说她爱的人不是我,爱的是皇上,她夜夜借酒消愁,愈发憔悴。我交出手中三千精兵换她入宫做别人的妻。那次我在宫里看见她,她依旧风姿绰越,闭月羞花,一如初见之时。我只想要她满心欢喜,如此也甚好。”
书卷跌落在地,她一双美眸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光流转,眼泪盈了满眶的晶莹。她猛地扑向案几,只见一纸休书安放,字迹因血渍而模糊不清。
门被推开,十几个暗影涌入。
“娘娘,城已被攻,我等奉将军之命带您离开。”
“将军呢?”
“将军已牺牲。”
灯下,纸张被风吹翻,唯有一句话墨香还温存。
“或许是我贪心,”
“我还想与她并肩走完一生一世。”
[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便来生再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