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不再解释,她不能和他吵,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为了避免猜疑,她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去找那些股东了,我想要说服他们不离开郑氏,郑亦晨怕我办不好,就跟去了。”
钱皓宇心底一酸,将她揽进怀里:“傻丫头,那些事不该你去做。”
夏瑶突然觉得之前的委屈都值了:“我不希望你失去郑氏,对了,公司的危机差不多解决了,剩下的郑亦晨会处理,过几天,我们去苏州吧,那边的房子还在,把你的医生带上,那边空气好,适合修养生息,我也累了,趁小歪还没上小学,等过完年,我们去住几个月吧。”
钱皓宇笑着点头,他将自己的悔恨和懊恼全部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不被夏瑶发现,他只有最后的几天了,过了这几天,他将永远并且彻底地失去她,因为爱她,所以必须让她离开,因为深爱,所以再痛再难也要割舍。
通常年前的这段时间都会是最忙碌的,夏瑶只身一人,在北京或是杭州过年都无所谓,只要钱皓宇开心就好,原本郑远山打算在除夕夜吃一顿团圆饭,所有人都知道,这顿团圆饭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但是钱皓宇坚持不愿意与他们同桌吃饭,来北京后夏瑶发现,只要有林雅静和郑亦晨在,就绝对不会看见钱皓宇,这也是他坚持一直从后门走的原因。
夏瑶把纸片上的地址告诉了司机,不管如何,她还是决定去试试,只有还有一线希望,最后一位股东,也就是那天股东大会上对她说出最不堪入耳的那句话的人,那句话,她一直记得“夏小姐,我劝你还是跟着郑亦晨吧,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等钱皓宇去了,郑氏迟早还是郑亦晨的,你也没有必要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秦注,是郑氏除郑远山之外最大的股东,一举一动牵动郑整个董事会,当初也是有他的支持,郑远山才能创立这家如今在国内举足轻重的大型股份有限公司,夏瑶相信,只要当初的情谊还在,对郑氏的情谊还在,那么,她就有希望。
站在秦注家的排屋门口,夏瑶定了定神,她需要给自己勇气,她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她必须去做。
来开门的是秦注本人,这一点是夏瑶没有预料到的,凭他现在的财产,生活质量绝对不会比郑远山差。
秦注一看是夏瑶,还是客气地让她进屋说,家里没有佣人,给他们泡茶的是他的太太,夏瑶在接秦太太递过来的茶杯时,她的手开始颤抖,嘴角发出的声音细微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秦太太。”
秦太太看了夏瑶一眼,眼中露出了慈爱:“家里不常来客人,只有绿茶了,怠慢了。”
夏瑶久久没有回神,还是盯着秦太太,她脖子上的胎记,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她的脸上,除了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几乎没变,还是那么美,只是,她现在不再是她的母亲,而是秦太太。
秦注咳嗽了一声,揭穿了夏瑶的失态。
郑氏创办至今已经远远不止三十年,母亲跟他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事业有成,母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相不相认,又有什么意义?
夏瑶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秦行生,我希望您能再给钱皓宇一个机会。”
“我为什么要给他机会?当初要不是我们这些人,就不会有今天的郑氏,我们的根基在北京,钱皓宇凭什么把公司转到杭州?”秦注喝了一口茶,面无表情。
夏瑶再次保证:“钱皓宇只是因为我,才想要把公司转到杭州,现在,我决定跟他一起在北京生活,所以,秦先生,您不必担忧。”
秦注突然大笑:“笑话!我还需要你来教?这次说是为了你,那下次呢?又会是为了什么?又是哪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把郑氏当回事?把我们这些长辈当回事了吗?”
夏瑶无言以对,一旁没有离开的秦太太过来打了圆场:“老秦啊,不要对一个女孩子发脾气,人家也不容易。”
秦注收回了怒意,他看秦太太的眼神,让夏瑶觉得悲凉,让父亲爱了一生,恨了一生的女人,竟然能如此安逸地跟拆散她婚姻在这个男人一起生活,可笑,可悲。
“哐当”夏瑶面前的杯子落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却触碰到了秦太太的手,她连忙缩回手,但还是晚了一步,手上戴着的链子出卖了她,那是母亲走之前给她戴上的,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她,秦太太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的焦急无法掩饰:“这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