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上的白云带着霞彩,映照着巍巍皇城。青山浩远,仿佛有仙者逗留期间。
棋桌已叫人收了去,只留下两杯清茶冒着白烟,聘聘袅袅。
将视线收回,不再谈论那些令人伤心的知交往事。
“燕然,这数年西北之行,可曾有什么收获?”
皇帝的声调徒然一变,此时二人的关系是君臣,而不是好友。
岳燕然心中明了,也默默地将身子坐直了几分。开口虽是沧桑,但其中饱含的深情却仿若是故乡:
“边塞与中原不同,辽原广大,或黄沙漫野,或绿草如茵。
气候多变,朝穿棉袄,午着轻纱。
至于风土人情则更与中原相异,燕然虽在西北多年,却因职位之故,只晓营地附近百里风俗,这也是我军将士虽与西北部落对抗多年,却只敢扎寨以待,被动防守的缘故。”
贺锦帝听着岳燕然的讲述,眉目中神色晦暗,过了一会儿才向岳燕然接着询问:
“那燕然以为,我军若想长驱直入,对抗匈奴。应当有何种作为?”
似是猜到贺锦帝会有此一问,岳燕然也未推辞,接着说道:
“派遣前足深入西北,了解民风地情。非若如此,我军战之必败。”
极其笃定的口吻,贺锦帝却在岳燕然的眼神中找到了战意的痕迹。
“燕然想做我贺朝的前足,前往那西北秘境。”
没有丝毫疑问,贺锦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岳燕然起身叩拜于地,抬头与贺锦帝相望,那是年少,二人相携创一番大事业时,岳燕然所拥有的神情。
“燕然在边关虽苦,但却感到心中之苦远甚于身。边光未定,百姓遭难,匈奴铁蹄如悬顶之剑,使我贺朝江山饱受威胁。
身为将士,我愧对陛下信任。身为好友,眼见陛下征服西北之心渐渐淡去。身为刘家子弟,一不能振国兴邦有所建树,二不能保家卫国做出牺牲。
这,是燕然之过,是折磨燕然日夜难以安眠的毒源。”
顿了顿,一脸诚恳的看着眼前的贺锦帝,岳燕然继而说道:
“派人深入,究析大漠,势在必行。而燕然,则是陛下的最佳选择。
其一,燕然也算是是汉陵刘家子弟,累世忠诚,陛下大可以信任于我。
其二,燕然在边关生活数年,西北塞漠之语言风俗,朝廷之上无人比燕然更为清楚。
其三,人活一世,惟志而已。燕然自幼与陛下一同许下宏愿,纵使陛下不言,燕然也知晓陛下心中所念。西北,匈奴,必平!”
贺锦帝渐渐迷失在岳燕然的豪言壮志之中,像极了年少时,与他一同临江煮酒,共图宏愿的热血。
是啊,这举朝上下人人皆道,当朝皇帝文治武功何等圣明,唯有在西北一事上踌躇不前,极力反对。
却无人知晓,当年那个冠立少年,心中所念无非一个西北罢了。
人生之志,当许宏图。虽然已是老骥伏枥,向岁月做出了妥协,但贺锦帝的志向从未流逝。
柴薪虽灭,星火燎原。
而岳燕然,此次西北大捷,便是这颗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