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臣微微一笑问起汤臣的事:“巧玲,你说的汤臣在哪呢?”
汤臣连忙跑上前见礼:“在下汤臣,拜见军主、拜见大将军。”
张辅臣伸手搭在汤臣脖子一侧,说道:“闭目运功!”
汤臣站立不动,闭上眼运功,没一会张辅臣收回手对张仲群说:“的确是后天纯血的表现。”
张仲群点了点头拍了一下汤臣的肩膀将他唤醒:“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接引你,顺便看看这个村里的人。”
汤臣紧张的冒汗,他刚刚还在运功,突然就惊醒了,醒来还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不是顶尖高手,惊扰运功的人突然醒来会导致他人经脉混乱灵气无法归位,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灵气乱窜。
“多谢老祖,我带您去看看永灿的小楼吧,他还不知道您是谁呢!”
“是你太爷告诉你的吧?”
“是,去世之前五六天的事。”
张仲群点了点头,看向汤祖灵位:“他心心念念想着光宗耀祖,逼着儿孙不到二十就结婚生子,看来还真是赌对了。”
汤臣心情激动,颤声说:“您还记得?太爷爷说他只在您门外站了一年岗,只跟您说过几次话。”
“老兵不死忠魂永存,我哪敢忘,那时候他还是个英气勃发的棒小伙子,一心想去杀敌,跟我央求能不能帮他调动调动。”
汤臣握紧了拳头挥舞着说:“我也要去战场。”
张仲群摇头:“还不到时候,你的灵宝还是个娃娃。”
“这您也知道?”
张仲群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张辅臣对着王巧玲招招手:“你带我们回家看看。”
汤家西侧就是张永灿家,还没走到楼门,张永灿一溜烟的窜了回来,手里拎着报废的炉体,已经瘪了,像是从纪承风那胡乱堆放的东西底下翻出来的。
“大将军,您看看。”
“当啷”一声,张永灿没把炉子递到老头手里,而是扔在了脚前,气的张辅臣想揍他,却被张仲群一个眼神制止。
“这是谁给你的?”
“我儿媳妇。”张永灿骄傲的拍胸脯,王巧玲恨的牙痒痒。
张仲群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看着王巧玲笑。
王巧玲额头冒汗,跪下回答:“是师傅给了点灵媒,我只是想帮他们汰换装备,没有使用师傅传授的技能,他们手里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加上万物异变也在晋阶,我想……”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三个人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胖脸小老头打断了王巧玲:“不必解释,你师傅是谁?”
“乔京山。”
另一个干瘦的老头咋了下嘴:“是这个混蛋,他的好东西可真多。”
胖脸老头好像肉疼似的抽搐了一下腮帮子,扶起王巧玲:“又没违规,你怕那混蛋干什么,还有没有炼脂银液了?给我看看!”
张仲群指着胖脸老头:“齐朝宗,这是我们家媳妇,你想要东西是不是得先问问我?”
张家人都愣在那发呆:即便算你姓张,就和我们成一家人了?
齐朝宗脸上的肉又抽搐了一下,回头看向干瘦老头和另一个长得像一堵墙似的壮汉:“陆羽生、方茂,只看热闹吗?”
壮汉声如洪钟:“我才不怕老张,只怕乔京山找我麻烦,你不怕,只管问这丫头要呗!”
齐朝宗腮帮子抖了一下,明显很怕,他的算计落空,不甘心的退后一步。
张仲群看向发呆的张家人挥了挥手:“去准备酒菜。”
张永灿还不死心,指了指炉子,张辅臣一脚把他踹出去好远:“这是我爷爷,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这就证实了,张仲群还真是张家人。
日落时分酒宴备好,一张小桌居中,外围四张桌子环绕,各家都有一二人在座,张家人跪成两排叩见老祖,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反正感觉炉子的事没指望了,在这些老军头面前,张永灿充其量是个**,他故意对王巧玲说:“儿媳妇,你师傅是不是很厉害?让他老人家帮我炼制一个炉子呗?肯定比你做的经用,说不准用个十年八年也不会坏。”
照规矩,老祖在座谁都不能开口,拿起筷子都不行,他这一句话谁都能听得见,也听得出来潜台词:不给我东西我就作,还能把我怎样?
齐朝宗说:“正经八百的精炼炉哪会这么不经用,我回头帮你说说。”
他这一插话,无形中在五个人中打击了张仲群的威信,反正坏了规矩的首先是你自家人。
张仲群拿起筷子夹了口菜:“都是自家人,不要讲那么多规矩,开饭。”
一句话又把齐朝宗破坏的气氛拉了回来,这些人斗来斗去往往是为了脸面之争,外人很难理解他们之间在乎的东西。
张永灿的算盘被齐朝宗一句话给毁了,本想着跟家里人撒泼打滚要好处,却起了个搅局的坏头,不但自己吃亏,爷爷、爷爷的爷爷也被自己牵扯到了,还能指望得好处?
“爷爷,您还记得我们班长不?”
张辅臣气的要吐血,回头瞪着张永灿:“有屁能不能外面放去?这在吃饭呢!”
说完对着纪承风点了点头,扭回头给爷爷敬酒:“爷爷,这孩子打小就这样,你让他往东他非得往西,为这个毛病没少挨揍。”
张仲群喝了酒,放下杯看向张永灿:“不就是个破炉子吗?值得你宁肯挨揍也要追讨?”
张永灿梗着脖子耍横:“非得要不可,这些年生物异变,我们打不过,这个村都要保不住了。”
“若真是有心,给你一个不是不可以,你明天草拟个章程给我看看,利用的好我让你爷爷答应你,如果玩物丧志,我把你调去白海戍边。”
“嘶……”一屋子人倒抽冷气,白海戍边?那不就是让张永灿去死吗?
王巧玲故意挺起肚子站起身汇报:“老祖,我爹说的是真的,现在这虫鱼鸟兽一日千里的进步,师境已经只能固守,寸进不得。”
这点心思哪会不被这几个老妖领会,陆羽生沙哑的声音响起:“白海就免了吧,你张家为岚云一族牺牲太多,我怕内阁还不清欠你的人情。”
张仲群面无表情:“那是我们内阁的事,和你们教育总司没关系。”
齐朝宗哈哈大笑:“陆羽生,你以为你的一句话就能对内阁那七个混蛋产生影响?他们关起门来想一出是一出,我们的话在他们那,屁都算不上。”
“你们工务总司算什么?我们屁都算不上,那你们就算个屁?”
“你们俩使劲咬,我是支持大将军的决定,大不了我把这小两口调去我那看护起来,将来生一大堆孩子,等胜利了,让后辈多去白海崖边祭奠。”
张辅臣指着方茂开喷:“我张家还没死绝呢,轮到你来看护?武备总司想插手军务么?”
“你少给我扣大帽子,我随口一说而已,你有证据证明我插手军务了?”
陆羽生独自喝了一口酒,沙哑的嗓子带着疲惫之音:“天下英才尽在我教育总司调度,成才之人不管你五军还是武备、亦或工务,尽可量才用人,你们跟我争什么啊?”
齐朝宗斜了他一眼说道:“说的轻巧,乔京山是你们培养出来的?技修总司下手快抢了去,你不是也闹了好久?”
“那样的宗师当然应该传艺全族,给他们一个司占去能教授出多少后人?我当然要闹!”
方茂大脑袋连续摇晃:“我们武人辨不过你们文人,反正我不同意把人给你们。”
张永灿听的糊里糊涂又火冒三丈:“唉,我还没死呐,说说生物异变的事吧!”
四个老头异口同声的呵斥:“闭嘴!”
张仲群看向张永灿:“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去草拟章程?生物异变各地都在发生,唯独你这最急么?”
老祖不怒自威,吓得张永灿夹着裤裆往外溜:“我先上个厕所。”
张辅臣摇头叹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借口,一点新意都没有。”
方茂端起杯对张仲群敬酒:“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我们仨吵架很好看吗?您看了半个月了还没看够啊!”
齐朝宗指着方茂对张仲群说:“大将军可不能偏袒自家人!”
“我是武备系统,和大将军不沾边,你别挑拨。”
“放屁,七大长老各自分管一司,你敢说老张不是你一家人?”
村民们听出点苗头了,纷纷看向汤臣,看样子这家伙平地飞升成了宝贝,了不得的宝贝,岚云大陆最顶尖的一批人都想把他招揽到自己麾下。
注意到村民们的异动,张仲群对汤臣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汤臣缩头缩脑的移到大将军身后,夹着屁股垂首无声。
“你用不着卑微,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人都要仰视你的光辉,坐下!”
“坐我这坐我这。”陆羽生连忙挪凳子。
“别挨着他,瘦子身上一股屎味,来我这。”齐朝宗为了拉人无所不用其极,人身攻击的损招都使出来了。
张仲群示意孙子让出位置,指着张辅臣的凳子:“坐在这。”
林美珠忙搬了凳子给张辅臣摆好,屏住呼吸退了回来。
汤臣低着头发抖,张仲群单手搭着他肩膀说:“我族现有七套系统操持大陆的一切运作,巧玲的师父乔京山,后天纯血血脉,现在技修总司任总师,主持大陆上一切技能修炼事物。”
张仲群指了指齐朝宗:“齐政平,他的重孙子,后天纯血血脉,为了避嫌,现在传承总司任总师,主持岚云人的功法传承事物。”
齐朝宗与有荣焉,腰杆挺得笔直。
“王美玲,后天纯血血脉,现在五军总司任总教官,五军总司总师张辅臣就在你身边,在场几人还有教育总司总师陆羽生、武备总司总师方茂、工务总司总师齐朝宗,他们三个总司还没有纯血血脉总师,特地跟过来见见你,第七个总司是民生,总师陈纲,他那边没这个必要争抢,你觉得哪个总司总师的职位适合你?”
汤臣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张仲群旁边:“老祖、大将军,我才是个师者,啥见识都没有,我哪做得了总师?我原来只是军中哨探,职司后军归途探马,这次意外之后,我只想尽心修炼上阵杀敌,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饶了我吧!”
方茂二目放光,直勾勾盯着张仲群:“大将军,您可是听到了,这是个后勤兵,探马营的外勤暗哨,这本来就是我的人。”
陆羽生还在那慢条斯理的咬文嚼字:“放屁,他在村中何谈军职?民就是民,是我教育总司辖下。”
“谁规定的?按你这么说他最该是民生总司的人,要是分配到器宝司那还是我的人呢!”
方茂急的跳脚,对着张仲群扯开大嗓门嗷嗷叫:“大将军可不能啊,退役了也是预备役不是?莽原戍边可是武备总司的属民,您倒是给句话啊?”
另外两个立刻哑火了,方茂可不是好糊弄的,看似块头大有肉无脑,实际上粘上毛比猴还精,这个村的确是戍边莽原的编制,是武备总司所属。
张仲群拉起汤臣:“修为可以涨,见识可以练,这都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我想给我兄弟造个房子。”
几个人愣住了,档案里汤臣哪有兄弟?早死光了,要不然年纪轻轻的会让他退役?
“你哪个兄弟?”张仲群疑惑不解。
汤臣伸出手,一把弓架从手腕处突兀的冒了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兄弟!”
“啊哈哈哈……”齐朝宗乐的眼泪都出来了:“汤臣,这造房子可是我工务总司的专职,即便是你兄弟的房子应该是箭壶,也归我管了。”
方茂真急了:“你那里是修桥造路,和箭壶扯得上关系吗?那是乔京山的职司。”
“方茂!”齐朝宗声色俱厉,指着方茂鼻子说:“你们几个可别忘了,路上说过的话可是发了道誓的,如果他选技修总司那就是我的人,选了传承就是教育总司的人,选了五军才是你方茂的人!”
“放屁,他还没选呢,是大将军诱导的,不算,要不然道火临身!”
方茂身上哪来的火焰?看样子根本没有触动道誓。
齐朝宗岂肯罢休?对着张仲群目眦尽裂:“你别丢了这张老脸,只要你一句话,是不是,这道誓灵压就会降下来。”
张仲群做手势安抚众人:“都坐好,像什么样子,既然前一刻说过我来裁判,道誓已成,你们想烧死我不成?汤臣已经做出选择,无可更改:是!”
一股无形压力从天而降,在座的所有人身子晃了晃,压力一瞬而逝:道誓成!
齐朝宗一蹦老高,哈哈大笑,取出资讯珠叫到:“还等什么呢你们?快来接人!”
只听村外轰鸣不止,众人跑出木楼查看,只见铺天盖地的飞舟悬在天空,一根根垂索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队士兵滑降,二话不说架起汤臣腾空而起。
齐朝宗拱了拱手:“老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回见!”
纵身而起飞入舟内,随后飞舟顷刻间一闪而逝,天空中空荡荡一片恢复晚霞映照。
方茂对着天空竖起中指,破口大骂:“有多远滚多远,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村民们惊魂未定,这村外藏着多少大军?
来的五个人有多重要村民们自然了解,防范仙修还是需要这样的阵仗,只是本来在暗处,齐朝宗害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才不惜惊世骇俗。
张永灿又跑回来了:“我的兵呢?怎么给架跑了?”
张仲群看向张永灿摇了摇头,这孙子毫无定性,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那个章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培养这样的子弟纯属浪费粮食。
张永灿不知道自家老祖已经给他盖棺定论,犹在大呼小叫:“明天还要去器宝司报道呢,这少了个人我该怎么解释?”
方茂听见器宝司报道这个消息彻底死了心,这人迟早是齐朝宗的菜,天意如此!
王巧玲听说五军总教官叫王美玲,还在琢磨是不是和自己沾亲带故,被公爹一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还没办,连忙取出一个兽皮袋子跑去找老祖。
张仲群探过袋中蚁群,神情凝重:“这的确是破军蚁,我帮你带给乔京山,你在家好好的修养,不要再操心,你的孩子牵挂的人与事太多,万不可有什么闪失,我老了,盼着子孙满堂,说句过份的话,丫头啊,能生就多生几个,老夫求你了!”
张仲群深深一拜,吓得王巧玲手足无措又满脸通红,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我也喜欢孩子,越多越好!”
张庆忠脑子里把自己想成了种猪,又觉得这样想糟践自己,一个劲的甩脑袋想把这个念头驱逐出去。
所有人中,唯有林美珠忧心忡忡,她可不想张永灿去什么白海,为此一直想找个机会求求老祖收回那句话,盯着老祖的一举一动时看见老祖先是对着大呼小叫的丈夫摇头,又去恳求儿媳妇,知道回天无力,只觉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娘,你怎么了?”小两口慌了,连忙抱起母亲上楼,张永灿也急了,飞升扑到三楼,打开门接过老婆进到卧室。
楼下的张仲群和张辅臣摇摇头叹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