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阴灵山要走五天的水路,而船上活动范围小,顾清夏又怕再与左邺碰面时会尴尬,便老老实实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这时顾清夏正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收藏的小话本,不经意间想着在马车里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思绪停在左邺那一抹柔和温润的笑上。左邺打小就比同龄人更为高挑,五官也是精致有度,如今再见到他,便是愈发的出落成翩翩公子模样。
“小姐?”阿水看着顾清夏一直对着话本傻笑,将她拉回现实,“可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地方了,我也想看看。”说着便往顾清夏身边靠过去。
顾清夏连忙把话本合上,故作镇定,一把把阿水拉着往外走,“那个……我看累了,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阿水一脸不可置信,如今正当正午,太阳最烈,换做别人巴不得在房里关着纳凉,偏偏她到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出去。阿水惊讶之余已做好了被烤焦的准备。
顾清夏刚出来就想往自己脸上扇两巴掌,多大仇多大恨要和自己过不去,可即使这烈日灼身,她也不好刚出来就回去,只能脑仁疼的在甲板上晃来晃去……
不过一会儿,这边阿水正帮顾清夏用手遮挡着太阳,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缓缓向她们走来。那人手执一把银白色长剑,即使是踏着一地阳光也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冷意。阿水认识他,是左邺的贴身侍从——程方。
“顾小姐,阿水姑娘,主子让我唤你们去厢房商谈要事,”程方徐徐道来,脸上的表情像木偶般呆滞,“是关于阴灵山的。”
听到说是关于阴灵山的事,顾清夏没有犹豫。左邺此次回阴灵山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她还不清楚,准确的说连左邺这个人现在是何身份她还没完全弄明白。虽然顾清夏一直都不觉得左邺是个坏人,但这也并不表明他就是个十足的好人。五年后再回阴灵山他肯定是带有目的的,说不定还是和之前他们的离开有关,她想起道吾和道汝在每次她问起他们时的避之不及……顾清夏越来越觉得阳光刺眼,她一定要去好好问问左邺,她希望他此次回去并不如她想的那般。
“主子,顾小姐她们到了。”程方向左邺禀告,依旧面容呆滞。
左邺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剑,一双如漆的丹凤眼深不见底,顾清夏恍然。半晌,她启唇含蓄道,“师兄此次去阴灵山可是有事找师父师叔?”
“正是,”左邺看向身后的程方,程方示意,随后从玄关出拿出一封信递到顾清夏手中,“这是师父唯一的遗物,到时候还得烦请清儿交于师叔。”左邺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清夏手中的那封信,语气中夹杂着淡淡忧伤。
“师伯他……”顾清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却看见左邺眸中升起一股杀意。她不敢相信那个慈眉善目,对她百般照顾的道渠已化为一抷黄土,难怪当时顾清夏提起道渠时,左邺避之不答,“师兄……师伯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顾清夏眼圈微微红,她和道渠最为亲近,在五年前他们离开时,她还偷偷把自己所攒的钱悄悄塞进他的包袱里,却不曾想……
左邺把程方和阿水支了出去,看着顾清夏微红的眼眶,眸子被水汽笼罩,朦胧间有一丝心疼。他是知道在她心里道渠和自己的师父一样,是师也是父。顾清夏是六岁那年上山的,因为顾瑞常年忙于商务,而赵氏又体弱多病,所以大多数时间顾清夏是由自己的二叔照顾的,到后来顾琰娶亲了,顾瑞才没办法将她托给自己的好友道吾,让她在阴灵山养着,也可随便学学防身的招数。
“师父是为了我……”左邺艰难的开口,五年过去了他仍然难以接受,“五年前,我们离开阴灵山后遭到埋伏,师父还没把我送回幽语阁就……”
“阿箬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杀你……”顾清夏不安的望着他,她不想让左邺变成第二个道渠。
“清儿……”左邺抚着他的秀发,柔声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他本就不打算让她卷进这局里,所以有些事情不便让她知道。
顾清夏的泪水像断了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抬头看着左邺,突然间发现他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文箬了,他的身上似乎背着更为沉重的东西。
“咻——”顾清夏余光瞟到一支朝左邺后背飞来的暗箭,下意识地一把将眼前人用力推开,左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顾清夏身子一软倒向地去,胸襟前绽放出一朵大红色的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