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画提着裙子,一口气从书房跑到了府外,站在王府大门口,一只手搭在门边,一只手叉着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本来是想来给自己讨个说法的,这下倒好,理没落着,差点被纪千宸把魂撩了去,还好她跑的快。
春杏和秋桃见了,赶紧上前去扶,看自家小姐撒欢儿的往外跑,春杏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好奇的往府里瞧了瞧,除了两个洒扫的婢女,再没有别的人,也就没多问,三个人上了马车便回了府。
纪千宸站在书房门口,注视着岳清画逃走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一转身,看到椅榻上有个东西忽闪忽闪,他走过去拾起,原来是一个核桃大小镂空雕花的银制宫铃。
做工十分精致,铃铛上的雕花纹路清晰可见,深浅恰到好处,穿在一根由玉线编织而成的浅蓝色绳上,宫铃上下各穿有一颗珍珠大小的夜明珠,最底部还留有流苏。
纪千宸拿在手里摇了摇,声音清脆悦耳,估计是……刚刚从岳清画腰间落下的吧,他随手就挂到了腰上,垂在他蟒纹佩的旁边。
这时管家两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布包裹走了进来,这个包裹不大,比信封稍微长一点,巴掌那么宽。
“小王爷!高家老铺来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管家走过去,把东西放在纪千宸的案桌上。
纪千宸拿起包裹,对管家说道,“去支一千两黄金交给高家老铺的人。”顺手就放到了窗户下的博古架上。
管家一听,一千两!还是黄金?那个包裹里是什么东西,怎要这么多钱!小王爷以前花钱可从未如此大手大脚过。
管家严肃的说道,“小王爷,府里有规矩,去账房支钱超过五百两银子,就需要您亲自写个名目。”
“什么时候的规矩?本王怎么不知?”纪千宸放好东西,转身朝案桌走来,腰间宫铃声阵阵……
管家应声看去,发现纪千宸腰间挂着一个女子的宫铃,“小王爷有所不知,这规矩一直都有的,只是您以前的开销用度未曾如今日这么多。”
“原来如此。”纪千宸提起笔,“这名目本王需如何写?”
“小王爷只需写上钱的去处和用度即可。”管家捋了捋胡子。
纪千宸大笔一挥,在纸上潇潇洒洒的写到:
到心悦之处去,散千金亦难求。
写完转手递给了管家,“这样可行?”
“谢小王爷,老奴告退。”管家去账房支了金票出门交给了高家老铺的人,一抬眼,看见好多官兵朝着纪王府跑来,前面骑在马背上带队的,是九门提督周仁,后面……是……太子的车辇,太子不是已经来过又走了吗?
不好!定是出了什么事!老管家拼命的往书房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喊,“小王爷!小王爷!”
影一看到管家在对面湖岸上跟他又是招手,又是跺脚,“主子!主子你快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一阵急促的宫铃声由远及近,从屋里传出,纪千宸看管家着急的样子,直接跃起,踏着荷花飞了过去。
“是……是太子,带兵朝王府来了……”管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
管家话还没说完,一队士兵已经闯入了桃苑,接着,更多的士兵闯了进来。
“大胆!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纪千宸呵斥道。
“啪!啪!啪!”伴随着冷冷的鼓掌声,太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九门提督周仁,“摄政王,好大的官威啊!”
影一赶了过来,挡在纪千宸前面,“噌”的拔出剑,那些士兵也立马刀锋相向,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慕君墨一挥手,周仁抱拳,“是!给我搜!”一声令下士兵鱼贯而入。
岳清画从纪王府回来,下马车的时候春杏总感觉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
“哎呀!小姐,你的宫铃呢?”秋桃扶岳清画下车的时候,发现她腰间的宫铃不见了。
岳清画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果真没了,这宫铃可是她娘亲给她的,每天都带在身边,片刻也未曾离过。
春杏赶紧去车厢里找,没有,秋桃绕着马车转了一圈也没有!岳清画想,不对,估计是刚刚跑的太急,掉在纪王府了。
“折回去!”岳清画焦急的说道,“一定是掉在纪王府了。”
车夫赶紧驾着车又回了纪王府,岳清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整个纪王府被士兵团团围住,她才走了没多会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春杏和秋桃跟着岳清画从马车上下来,找了一个墙角躲了起来。
她偷偷的往府门口看去,那不是慕君墨的车辇吗?再仔细看看,这些不是周仁的兵吗?正想着,从大门里出来一统领样子的人,只听他大声说道,“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一处都不能放过!”
不好!岳清画急声跟车夫说道,“快回去告诉我爹,让他来救纪千宸!”用手推了一下春杏和秋桃,“你两也去,把这里的事告诉我爹,让他速来!快去!”
“小姐,那你呢?”秋桃问道。
春杏推了秋桃一把,“你快回去叫将军,我在这陪着小姐!”
事情紧急,秋桃也来不及计较那许多,直接爬上车,车夫立刻调转马头,狂奔回了岳府,车都没停稳,秋桃就急着下去,脚下没站稳,一崴,就向前摔倒了,她顾不及自己,忍着疼,一瘸一拐的往正厅跑去,“将军救命!将军快去救小姐!”
岳宁听到喊声,冲过来问道,“画儿怎么了?”他向秋桃身后望去,并没有看见岳清画,急声问道,“她人呢?”
“小姐被太子带兵围在纪王府里了!”秋桃觉得只有这样说,将军才会去纪王府。
果然,岳宁什么都没有再多问,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完岳家军,直奔纪王府。
桃苑内。
“都给我站住!”纪千宸吼道,“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何故带兵闯我纪王府?”
慕君墨高声说道,“现在本太子怀疑你7私下暗通西域,与西域的细作相互勾结,妄图对我九溟不诡!”
“勾结?不诡?太子殿下,这是有意要给微臣扣一个罪名了?”纪千宸愤怒的将衣袖一甩,“不知道殿下有何证据?”
“是又如何?给我搜!”慕君墨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都愣着干嘛!我才是太子!”
“主子,要不要属下解决了他们?”影一凑到纪千宸身边低声问道,目光十分警觉的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不可,莫要轻举妄动”纪千宸小声的回道,“太子这是贼喊捉贼,我们随机应变即可。”
一个小兵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桃苑,“报……!”单膝跪地,抱拳,“启禀太子,镇国将军到!”
慕君墨一听,岳宁?他怎么来了?他一把揪住小兵的衣领,低声呵斥,“是谁让你们把他找来的?”
“我的画儿呢?走开!谁敢拦我,今日本将军就砍了谁!”岳宁在护卫的保护下,手握着腰间的刀柄,怒吼着冲进了桃苑,“画儿呢?我女儿何在?”
岳清画在府门外看到老爹进了纪王府,她立马也跑了过去,士兵把她拦住,“姑娘,此处不可以进!请回!”
“我是镇国将军之女岳清画,不想死给我让开!”岳清画推开士兵的手,向桃苑跑去!
纪千宸一脸无奈,今天这纪王府可真是热闹,太子还没消停,岳宁又来找人了!
不对,岳清画不是回去了吗?莫非……
“爹!”岳清画跑进了桃苑,“我在这!”
岳宁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是说她被太子围纪王府里了吗?“你刚刚在哪?”
“纪王府大门口啊,我刚进来。”
岳宁给弄糊涂了,“刚,刚进来?你不是……”岳宁把她拉到一边,“你不是被太子围住了吗?”
“我让秋桃回去叫你来是救纪千宸的!先救他,晚点回去再和你解释!”岳清画小声说道。
太子有些不耐烦了,“岳将军,您既已找到女儿,就请回吧!”
岳清画悄悄拉了拉她爹的胳膊,岳宁责问道,“太子殿下可否告知微臣,因何事将纪王府重兵围住?荣亲王可知此事?”岳宁问道。
岳宁话音刚落,“报……!”一个小兵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包裹从书房奔跑而来,“报告太子,我们在书房内搜到此物,请太子过目!”
慕君墨一看,大小仿佛就和信差不多,只是比信稍微宽一些,有可能里面装的就是他的东西,他立马从士兵手里拿了过来。
“东西带走!”太子接着说道,“把摄政王也给我一并带走!押到大理寺一审便知。”反正大理寺卿是周太师的人,有没有罪还不是他一句话。
纪千宸冷笑到,“殿下都不敢打开看看是什么么?就这么着急我抓本王?”
“大胆!你是在嘲笑本太子吗?”慕君墨冷“哼”一声,“你若没有通敌叛国,又怎会怕本宫带兵来搜?”
通敌叛国?岳清画也糊涂了,这又是哪出啊?上一世,没有这档子事啊,岳宁一听那四个字,惊愕的看着岳清画,侧过头去,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看他女儿也稀里糊涂,心里一下就没了谱。
岳宁深谙九溟律法,通敌之罪,乃灭九族!虽然他知道女儿心悦于纪千宸,但是为了整个岳家,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也只好息事宁人。
“太子殿下既然非要污蔑本王,那就请殿下拿出证据,让大家一观!也好做个见证!如若不是,我也不为难殿下,烦请殿下给我纪王府一个交代!”纪千宸淡定的说道。
“此事交给大理寺卿,他自会查明,至于这证物,自然也是要交给大理寺的,本宫怎好打开!”
纪千宸大笑,“哈哈!太子这是在怕什么?莫不是微臣的包裹里有洪水猛兽?”
慕君墨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扳指就说是被偷了,至于信,抵死不认,就说有人模仿了他的笔记,要栽赃陷害他,反正信使已死,死无对证!看看也好,万一不是……就当是误会场,纪千宸又能奈他何?他可是太子!
“看看也好!”慕君墨把红布拆开,里面是一个华丽的金色锦盒,打开锦盒,当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里面只有一根发簪,乌木簪身,簪头处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两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