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宸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正打算驱车回府,马车穿过集市时,他在车厢里无意瞥见了路边的一家首饰铺,脑子里忽而想起马车出事那天,岳清画丢了一根发簪。
“停车!”
影一听见主子说话,迅速收紧缰绳,车还没完全停稳,纪千宸已经下去了。
“在外面等着,不必跟来了。”纪千宸对影一说完,径直去了首饰铺。
影一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抬头看了看铺子的招牌,确实是卖首饰的,没错啊,主子怎么想起逛首饰铺了?
“哟,这位……”老板迈眼一瞧,蟒纹佩,“王爷,里边请!”屁颠屁颠的就从柜台后出来了,“王爷想看点什么?”
“咳……!”纪千宸清了下嗓,“有簪子吗?”
老板凑到纪千宸耳边,“王爷跟我来,里面有上等的货色。”转身对伙计交代了句,“看好铺子,马上来。”
伙计连连点头,老板转身毕恭毕敬的说道,“王爷,请!”
纪千宸跟着老板从柜台旁的门走了进去,原来这首饰铺还有一个后院,院子不大,靠南有一间屋,老板打开门带他进去。
“王爷想看个什么样的簪子?”
什么样的簪子?对啊,他也不知道啊,上次都忘了问了,随口回了句,“适合小姑娘戴的,十五岁左右。”
老板从腰间掏出一大把钥匙,又从众多的钥匙里挑了一把,然后先打开了一个大木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一些的木箱,又从众多的钥匙里拿出一把,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
老板把木盒往纪千宸面前一放,“王爷看看,可还满意?”
纪千宸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支银色和田玉簪子,簪身是用纯银打造的,簪头是一朵和田玉雕成的牡丹。
“可还有更好一些的?”
老板面露难色,“这……再好的您恐怕得去高家老铺问问了。”
“高家老铺?”
“城南,钱庄对面。”
纪千宸从铺里出来,让影一直接去了高家老铺,他这可是第一次买女儿家的东西,原来京都里还有这么大的首饰铺子。
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小王爷!里边请。”
纪千宸正惊讶,老板笑着说道,“您是贵人自然不认得小人,但小人很早就认识您了。”
“有没有上好的簪子,适合十五岁左右的姑娘。”纪千宸问道。
“我们这什么样的簪子都有,要是都不满意,可以按您的要求给您做。”
纪千宸想了想,“什么样的都可以做?”
“正是,您画好了拿图来,我们便按图上的样式给您做,具体要用什么材质,都依您的。”
“那价钱呢?”纪千宸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得看您什么要求了。”
纪千宸在店里逛了逛,随便拿了几个簪子看看,做工和质地确实没得说,“拿纸笔来。”
“小王爷请随我来,楼上请!”
老板带着纪千宸上了二楼的房间,纪千宸在房间里四下看了看,里面有桌椅,软榻,笔墨纸砚,还有琴,倒是雅致。
“老板还通音律?”纪千宸微微一笑。
老板急忙摇手,连声到,“班门弄斧,略懂,略懂。”
纪千宸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此琴不错。”
“小王爷过奖!”老板为他准备好笔墨纸砚,“王爷,请,您画好了叫小人。”
“嗯。”
纪千宸摊开纸,不一会儿,两朵盛开的桃花,交错叠于纸上,一朵花瓣五片,复瓣三片,中间还有三片小巧的组成花心,另一朵花瓣四片,花心三片,比刚才那朵小一些,看起来娇艳欲滴,随后又在桃花上画出两根细丝,分别连着两只很小的蝴蝶,栩栩如生。
画完,纪千宸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叫来了老板。
“没想到小王爷的画竟如此之妙,有生之年能得一观,实属小人之幸啊。”老板仔细品鉴了一方,问道,“不知小王爷要用何种材质所制?”
纪千宸脱口而出,“簪花羊脂玉,簪身犀牛角,金缕嵌之,形似如意。”
老板听完目瞪口呆,犀牛角?万金难求,“这犀牛角配羊脂玉,恐失了贵气,欠点活泼之感,不如,改成金银或是木制如何?”
“金银未免俗气,乌木吧。”
“乌木?再加上羊脂玉!这簪子至少千两黄金,小王爷真是爽气,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如此福气!”
“做好送纪王府,”纪千宸用两个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尽快。”
老板弯腰拱手道,“小人明白,小王爷放心。”
“嗯。”说完,纪千宸快速的下了楼。
老板追不上他,站在二楼走廊上高呼,“小王爷您慢走!”
天色渐晚,岳清画在府里坐立不安,于情她是真的不想再管纪千宸的事了,出力不讨好,但是于理,如果他真的和皇上说要解除婚约,那她想要报仇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岳清画坐在妆台前心烦意乱的梳着头发,突然,她用力过猛,头皮一阵刺痛,一根青丝被她拽了下来,岳清画把梳子往妆台上一扔,走到桌边坐下,刚坐下,又站起来,走过去往床上一扑。
春杏看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唔……烦死了……”岳清画把脸埋进被子里。
秋桃看看岳清画,再看看春杏束手无策的表情,轻声问,“小姐,前几天您买的桃花酥还没吃呢,要不要我去厨房给您取来?”
“不吃!拿去扔掉!”
秋桃“哦”了一声,就转身往外走,岳清画从床上爬下来,叫住她,“回来!还是算了……拿来尝尝吧。”
春杏眉头一皱,“秋桃,你怎么能这样呢?马上吃晚饭了,怎么还让小姐吃点心?”
岳清画对着秋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管春杏,“诶!”秋桃瞟了春杏一下,立马就跑去了厨房。
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忙的热火朝天,却井然有序。
“小姐要吃桃花酥。”秋桃高声喊道。
一个厨娘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给秋桃取来了桃花酥,笑嘻嘻的端了过去,“春杏姑娘又叫你来取点心了?”
秋桃把脸一拉,“她不叫我就不能来取了不成?这可是小姐让我来拿的。”一把接过厨娘手里的托盘,扭头就走。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脾气咋这么大?”厨娘望着秋桃的背影嘟喃了一句。
一个洗碗的婆子走过来,“咋了?”
厨娘一看,是洗碗的婆子,“秋桃,平时真没看出来,气性蛮大。”
半盏茶的功夫,秋桃带着桃花酥回来了,岳清画刚拿起一块准备吃,就被春杏夺了过去,“不可以吃,马上就吃晚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岳清画看拗不过春杏,也就作罢,秋桃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都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小姐待她和春杏却如此不同!
“小姐,将军回来了,叫布膳,请您移步前厅用膳吧。”管家站在岳清画门外说道。
爹回来了?岳清画思来想去,这婚约不能解,她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一次!
岳清画飞快的跑到前厅,见岳宁已经坐在餐桌前,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爹……救救……纪千宸吧!”
“出了什么事?”岳宁端起酒杯,脸色很是难看。
岳清画心急如焚,“今晚有人要杀他,爹,你一定要救他!”
“他都要与你解除婚约了,你还管他做甚?”岳宁勃然变色,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爹……”岳清画跑过去,双膝跪地,趴在岳宁腿上娇嗔道。
岳宁脸色缓和了些,淡淡的说,“近几日公务繁忙,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他理论,你还让我救他?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这婚不能退,爹……你就帮帮女儿吧……”岳清画把头靠在岳宁腿上,嗲嗲的说。
岳宁哪吃得住他女儿的糖衣炮弹,所以岳清画总能得逞,“那你想让爹如何帮你?”
岳清画一听,有戏,马上起来往凳子上一坐,“只要爹在他出发当晚,带上50精锐前去码头增援即可!”
“就这么简单?”岳宁满腹狐疑的看着岳清画,“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害他的?”
“啊?”岳清画不敢直视岳宁的眼睛,吞吞吐吐的说道,“嗯……我听纪千宸说的,他说恐会有变,让我转告爹爹,请爹爹前去支援。”
虽然岳清画平日里是淘气了些,但她的女儿绝不是那信口开河之人,这事,怕是错不了。
影一坐在马车上,等了许久不见主子出来,他刚准备进去找,纪千宸就信步走出了首饰店。
“主子。”
纪千宸直接上了马车,“什么时辰了?”
“申时”
“回府。”
“是。”
影一看纪千宸逛了这么久却两手空空,随口一问,“主子,您进去这么久干嘛去了?”
“随便逛逛。”纪千宸闭着眼,端坐在车厢里。
影一纳闷,主子什么时候喜欢上逛首饰店了?他不是一直就喜欢弹琴和下棋的吗?说起来,最近确实太忙,难得听到一次主子优美的琴声。
纪千宸的马车刚在王府门外停稳,人还没下车,管家就匆匆跑了过来,说是东宫来人了,传了太子的口谕,说太子在东宫的后花园等他,让他一回来即刻就去。具体什么事管家也不清楚,来传话的人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