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红旗才知道那天晚上家中无人的情况。原来,村里八戒家里添了一个小孙儿。前去帮忙张罗“宝宝宴”的父亲因贪杯醉酒,一时间洋相百出,甚至还站在桌子上耍起了“霹雳舞”,讲起了“黄段子”。得知情况的母亲忙跑去劝阻,她走的过于急切,竟忘了家中熟睡的孩子。而作为村中辈分最大的唯一健在者,孟红旗的奶奶向来看中尊卑,她不可能让儿子在这种场合丢了祖宗的面子。便抽出一根打狗棍也跟了过去。此时,没有人会意识到,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他将面临着一场关于月夜的噩梦。然而,就在孟红旗的母亲与奶奶匆忙赶到八戒家中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骤然的结束了这场闹剧。就在村民们兴致勃勃的沉浸在那位“醉酒小丑”的表演中时,八戒院外的柴垛突然着起大火来。这是八戒为儿子建造的新房,那个时候村里的宅基地大多已被利用殆尽。但凡为后辈结婚娶妻所建的房子,大都分布在村外的田野上。院子周围便是堆砌而成的玉米秸秆,这是村民们为了收集过冬的燃料而特意加筑的。因为堆砌杂乱且疏于管理,火势很快就一座接一座的疯狂的蔓延开来。怪不得事后八戒见到孟红旗的父亲常发牢骚道:本以为免费请了你这样一个唱大鼓的,不想却来了这么一出“火烧连营”。由于事发突然,大家毫无防备,一时间便乱了阵脚。再加之一众人中大都喝的熏醉,慌乱之间难免相互推搡踩踏,其狼狈之相可见一般。还好孟红旗的奶奶恰好赶到,看到燃起来的大火和乱哄哄的一片凄惨景象,她已顾不得教训那滚落在桌底的儿子。
在人群混乱之中,这位曾经打过土匪的老太太动作极为麻利的攀上桌子。随着一声巨响从院中传来,那乱作一团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据说,村里的另一位前来帮忙的大厨“油炸饼”还吓得拉了一裤子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你们这些吃鼻子拉脓的废物包们呀,没有一点点当年那祖宗的血性和种劲儿。”“哎呦,我的老奶奶,你啥事候把我的铁炮给拿去了。小心点,别弄坏了我吃饭的家伙。”望着桌子上那举着铁炮的老太太,邻村的“鬼火跛”一脸惊恐的回应着。村里的会计“麦苗”听到老太太的喊话,一边组织大伙们拎水灭火,一边准备伺机逃跑。这家伙向来胆子小,人送绰号“尿花碱”。但凡出力担责任的事,他一概不干。可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却总要插上一杠子。看到大家忙作一团的“麦苗”,果然又玩起了老把戏。他蹑手蹑脚的退后到大门旁,猛的将头一扭,就要跑路开溜。然而,就在其转身迈步的那一刻。只听身后又是一声炮响,接着便传来老太太的谩骂:“麦苗”,你小子又干嘛去?孬孙,你爹造你的时候塞的是王八蛋呀?咋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软柿子儿。你再跑一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传种”的玩意给炸喽。”“哎呦,我的老奶奶呦。你就省点用吧,现在火药涨价可厉害了!”一旁的“鬼火跛”又发起牢骚道。经过一番齐心协力的“协同作战”之后,那燃起的大火总算被扑灭了。然而,万幸中的不幸是:八戒家的一部分院墙被火烤黑了,需要重新粉刷。“麦苗”在救火的过程中滑倒了,大伙像是没看到似的,纷纷踩着他走,整个屁股肿的像个“发酵馒头”。由于八戒的儿媳妇儿抱着婴儿一直躲在后院的内堂,孩子和大人都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她逢人便问:刚刚有个老太太来过敲门,我问她话她也不答,只是像疯了一样的打着门,谁知道她是村里哪家的亲戚?八戒和众人也觉得奇怪:要说这老太太,除了前来接儿子的这位“老奶奶”(孟红旗的奶奶),也没第二个人呀。况且,老奶奶一直在前院组织救火,也没去过后院呀。“是不是你看错了?”有人回应道。“没有看错,我敢肯定,那就是一个老太太,她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推门,我还隐约看到她还披着绿色的头巾呢。”听到八戒儿媳这么肯定的回答,大家只是面面相觑不再答话。这个时候,不知谁在身后突然大喊一声:哎,快看,快看,这里咋有小孩的脚印……。听到喊声的众人忙转身而探,果然看到一串串甚为清晰的脚印儿从院中罗列而来。很明显,这脚印是从八戒儿媳所居住的后堂前走出来的,而后又在后院一侧的墙壁旁突然的消失了。“是……是人脚獾”。一旁的“鬼火跛”面带惧色的扛着铁炮道。“它一定是……是过来偷小孩的。”不想这“鬼火跛”话音刚落,但听噗通一声闷响,八戒的儿媳抱着婴儿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还好众人反应迅速,及时接过了她手中的孩子。不然的话,后果可想而知。可八戒毕竟是个过来人,他一边让老伴搀扶着儿媳回屋休息,一边又喊来“油炸饼”重新为大家做饭。被这么一阵闹腾,大伙儿谁还有心情吃饭呢?众人忙以“油炸饼”吓屙了裤子,没心情吃饭为理由,各自归家而去了,其实是全都吓跑了。那天晚上,几个酒鬼和“鬼火跛”被八戒在家中强行留宿。孟红旗的奶奶和母亲在回家途中也遇到了醉酒的儿子和丈夫,他赤裸裸的睡在大路上,姿势非常的销魂。他的衣服或是挂在了树上,或是扔进了附近的坑中,而他的嘴巴里则被塞进了自己的内裤。事后,大家都说:八戒家的火是“人脚獾”故意放的,它们企图制造混乱偷小孩吃。还好,八戒的儿媳没开门,这才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不然的话定会酿出悲剧来,而孟红旗的父亲定是独自回家的途中遇到了逃跑的“人脚獾”,被其结结实实的玩了一把恶作剧。自此,这个刨坟吃死人,偶尔偷小孩的怪物便从老人口中的传说,变成了真实存在的恐怖。更成为孟红旗心中多年不散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