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资离开自然广场后没多久,胡平桌上摆着看用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凌打着手势,表示自己也先走一步了,胡平拿起电话后…摆手,让他再过去一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江凌皱眉,今天他照常‘传教’,结束后,平静的离开,触不及防的被一个厚颜无耻之徒毫无防备的拐的这里‘促膝长谈’,看着外面站在原地目光无措的秘书,江凌向半空中猛地挥出一拳,看来自从今天上了贼船以后这个门他是别想好好走出去了。
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
胡平平静地放下电话,倚靠在办公桌的桌沿上摘下眼镜,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着眉心,另一只手猛得扬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常年摆在桌面上供着的纸张带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黒字纷纷扬扬。
“不知天高地厚!”
“都快打起来了,还看不出来事态吗!”
“傻子一样的人,居然还敢肖想这个位置!”
……
不管胡平他们怎么烦心,成资都表示无所谓,反正他只要在恰当的时间去做恰当的事,那他的使命就完成了,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下太平。
无论他们想怎么办,外头那个也绝对会有底线,只要他装聋作哑,这段时间人鬼不见,机器人那边自有那些将军顶着。
成资心里到是想得美滋滋的,想着这段时间自己或许能够平稳渡过,好好的当他的机器人吉祥物。
回去的路上罕见的遇见了几个人类…或者是机器人,反正多少有点人味。
因为人口锐减,伪自然城最开始规划的房屋也空置了很多,但空置下来的房子都被中心回收。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伪自然城的所有归属于中心,就像每周派发食物以及纯净水一样,等每个人类结婚后中心就会发放一套房子。
这项政策放在某一届任长桌子上的时候,成资就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亏了,当时离开中心大楼,细细琢磨觉得自己好像不可能结婚的样子,就跑到高层那里走了绿色通道,强要了自己楼上的那套房子。
然后又拖了一个将军把两层楼打通重新装修,那时候休息时间短,只有两三天,做完这些成资就拍拍屁股跑到前线上去了,也没管后来那个将军找了同一个高层给他装修房子。
等成资从前线上下来,离那个高层给自己打安乐死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和那些选择或被选择死亡的人类一样被埋在荒地,无人问津。
为了自己的复式房,成资还特意跑到荒地陪那个想不开的高层说了会话,其中主要的中心主旨就是一点:
你年纪轻轻的,婚都没结,房子也没到手,这么着急干什么。
成资觉得那个不知名字的高层亏了,也觉得或许……如果他有个人陪着会不会就没有那么无望,至少会有个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那时候人类和机器人的关系还十分和谐,成资在心里叹气,怎么现在成了这个剑拔弩张样子。
下了代步车,成资假装不经意朝后望了望,没有人在附近,看来在路上遇见的那几个人类只是巧合,裹着蒲陶的风衣,成资继续朝着自己家走去。
成资站在自己家门口发呆,算算时间,柏采和蒲陶应该都到了。
看着自己家保养较好的大门,成资伸出手轻轻敲了三下,没人回应,又轻敲了三下,四周保持着它该有的寂静,成资这才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我回来了。”
门开以后就看见里面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人影,都聚集在窗边,看见成资以后两人这才朝门口走来。
成资“不错啊,这么沉得住气。”
柏采和蒲陶不想搭理这个无聊的人,走到沙发上坐定。
成资把门反锁好,走过去询问情况。
“我把事情告诉胡平了,我们救了人的事我让他看着情况告诉朱锻成,毕竟当时柏采拿自己的通讯叫的救护车,高层想查就查得到,瞒不住,。”
沉默着的两人点了点头,柏采率先说到。
“只怕有内鬼。”
成资看向柏采。
“什么意思,那边的内鬼。”
柏采盘腿坐到沙发上“我在朱交斜对面那栋楼的二楼等着医院来人,看得清清楚楚,救护车来以后第一时间检查完朱交的情况,然后就把车开走了。”
成资“开走了。”?
蒲陶之前已经听柏采说过了一次,等成资发出疑问,一副“小朋友我懂你的问号”到怜悯表情,表示着自己知道后一样的震惊。
“车开走之后又来了一批人,拿着相机对着朱交一顿拍,还特地清了场留一个人蹲下按住朱交的腿,一个跑到后面拐角做出偷拍的样子又拍了会摆拍的人的背影”
“他们这些人走后救护车才回来,把人接走。”
“至于警察,最后来打扫了现场。”
末了,柏采怕成资不懂又解释了一遍“真的就是那种打扫了现场,那种……,该怎么解释呢,他就是那种怎么干净怎么来,然后就是……”
柏采纠结了老半天,觉得不描述出来,他们可能不会懂自己当时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下来的震惊。
“就是…,他们……在夸张现场,你知道吗,拿锤子砸附近的建筑物,还带了血袋,伪造出了…,创造出了一个更惨烈的‘犯罪现场’,他们……”
柏采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有些不理解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继续问到。
“他们疯了吗。”
他们本来就疯了。
成资在心里回答。
他们本来就疯了,可以说从人类搬进伪自然城开始,他们就已经疯魔,疯了一百多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蒲陶看成资一直沉默,柏采也低着头不说一句,也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沉默良久,只是缓缓地应了一句“可能吧,不过不要紧,等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蒲陶这么说也只能是说给自己听一听。
房里安静了太久,有些不自在,柏采拿手肘推了一把蒲陶,示意该说他那边发生了什么。
蒲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被这么一推,还被吓了一跳,狂拍着拍着自己的胸口碰瓷柏采。
“坏了,这里坏了,你得出钱给我修。”
柏采护着自己刚刚明明没有用多大力的手肘,脑子里的嘴角直抽抽。
哪个不正常的机器人有心脏!?
CPU明明没有这么脆弱好吧!?
你明明是一个脑袋都敢往下摘的机器人,才经历这么一点点风雨,你哪来的脸敢就跟我说你坏掉了?
不要脸!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这么不要脸!
……
“好好说话,不要逼我。”
柏采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挪着自己的小步子,誓要拉开他和蒲陶两人安全距离。
蒲陶看着柏采挪动着自己敏捷的碎步到达自己侧面的一堵墙边,还一扭脸不理他和成资两人了,不好意思的心情久违地升上心头,拿手不自在的擦着鼻头,假装自己也还是会咳嗽的硬咳了两声。
成资到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柏采依旧面着自己的壁,把眼珠子塞里了一样依依不舍。
蒲陶心想,老子还不伺候了,反正两人刚才已经互相对过一遍,自己那一边也没什么特殊,也就无所谓柏采过不过来,事后再去沟通沟通。
“倪秋那边没什么特殊,他很聪明,推了人以后,目的性明确地跑到了七队,我追到的时候那个疯掉的机器人已经被总网监测到,并且抽取了意识,灌注到七队里当囚犯了,只有几个人类在收拾残局。”
机器人太过强大,六七十年前人类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时候郭正已经死了,但留给人类的最后一手便是对机器人的绝对掌控,予其生,掌其死。
每个机器人都是出自人类之手,一个小小的瓶子,在平时安静地躺在众多零件当中,这让总网可以随时监控每一个机器人的位置。
在特殊情况下上报位置就可以倚靠总网对其进行任何操控,这其中包括意识回收还有抽取剥夺。
不过还有一个例外,总网覆盖范围有限,这个边界就是前线,机器人一旦越过前线,就迈入自由的世界。
但也相对的前线外的动物虎视眈眈,踏出前线的那一刻,千百只猛兽向你袭来,你走向自由的那一刻,也差不多意味着一个人化机器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也因此前线边上的废铜烂铁混着些白骨血肉还堆筑起了一堵不矮的城墙。
尽管如此依旧有机器人前仆后继地争做其中的一块墙砖。
蒲陶说完以后,柏采又再次挪着自己优秀的小碎步扭扭捏捏地走了回去。
“我们过几天又要到前线上去了,得几个月才回得来,躲过这几天就可以了吧。”
“对,躲过这几天就可以了。”
蒲陶率先回答。
成资也点了头。
“那就无所谓了,”柏采小手一摊,背过身去,自顾自的选起了这几天将会属于他的房间,成资这里房子大房间多,果然大佬和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就是不一样“等从前线下来,他们狗咬狗都咬得差不多了。”
柏采说得对,再没谁说话,谁也不想说话,蒲陶也加入了他的选房间队列,在成资家适应良好地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开启睡眠模式。
何以解忧,唯有长眠。
只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