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审讯室的张警官急忙跑到了办公室里,一名年轻的警察主动的迎上来和他说到:“师傅,我们在走访调查的时候有两个新的发现。”
能给张警官当徒弟那可是很多刚进刑警队新人的愿望,张警官虽然只是刑警队的一个组长,但一提到张警官:张博森的大名,在整个警局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资历深,断案准,为人正直成了他引以为傲的标签。而这位年轻的小伙子陈永涛也因为认真,激灵,好学,才被张博森看中收到了门下。
“发现了什么?”张博森走到桌子旁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我们在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第五名被害人在案发前一个半小时进入了小区,到达案发现场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可是监控里他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门口的保安也没记清楚他的样子,现在还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份。”陈永涛一边说着一边把调取回来的录像给张博森看。
张博森看了一眼监控说到:“去问问他们亲戚朋友们,然后再查一下附近的监控看有没有线索,顺便留意一下最近报失踪的人,赶快查出来这个人是谁。听说你们发现了疑点,说说疑点是什么。”
相对于查找受害者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张博森更在意案情的疑点,因为任何一个疑点都有可能让整个案件发生彻底的改变。
“我们发现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时间对不上。”陈永涛在众多的录像中找到了张畅当时进去楼里的监控录像。
“作案时间对不上?什么意思?”张博森一脸茫然的看着监控画面。
“从监控录像上来看,犯罪嫌疑人是在晚上8点57分进入到楼里,然后乘坐拐角处的货梯上楼,在一分钟之后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对吧?”陈永涛刻意把鼠标放到了时间的位置上。
“对啊,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张博森仔细的想了想,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和张畅所说的都基本吻合,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有,据27层的一户装修工人回忆,从案发当晚8点50分开始到案件发生,他们一直在27层占用着这部货梯,也就是说当时犯罪嫌疑人根本没有机会乘坐这部货梯上楼,他也没去坐客梯,那他怎么能用一分钟的时间从1层上到20层呢?”
张博森在听了陈永涛的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又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到:“你觉得可能吗?他又不会飞,怎么可能那么快上了楼,肯定是那些工人记错了。”
“应该不会的,因为监控录像显示他们当时正好在27层货梯的那个方向搬东西,就算工人记错了,监控是不会错的。我们把装修工人都带回来了,您要不要再问问他们?”
看着陈永涛确信的样子,张博森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虽有监控录像作证,但他依旧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把他们叫过来吧,我再问问什么情况。”
“好的。”陈永涛点了点头便急忙转身离去。
张博森坐在电脑前仔细的看着监控录像,他希望可以找到这些问题的原因。
“师傅,他们来了。”不一会陈永涛就把三名装修工人带了过来。
“小陈,给他们搬三把椅子让他们坐下。”张博森抬起头看了看这三名朴实的工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他们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也还算精明,记错的机率也许不是很大。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吧。”三名工人急忙自己从旁边搬来凳子坐了下来。
“监控里的人是你们吗?”张博森指着监控里的一段影像问工人。
“是我们,是我们。”三名工人都凑到电脑屏幕前看了看。
“你们能再给我讲下当时详细的情况吗?比如几点进的小区,几点坐的电梯,在这段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告诉我。”张博森还是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他希望能从工人们那里了解到更多的情况,哪怕是一点点线索也好。
“能行,我是他们的工头,我来给您讲吧。”坐在中间的工人连忙答应到,他外表看似比其他两位工人年长,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那你讲吧。”张博森一边看着监控录像,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工头的讲述,
“好的,那天晚上我们刚进了一批装修材料……”这已经是工头第三次讲述那天的情况了,虽然都已烂熟于心,但依旧是有声有色的讲着。
大雪纷飞的夜晚三名工人开着货车从建材市场赶了回来,虽然他们车上有通行证,却还是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你们是干嘛的?”
“领导,我们是给8号楼2702装修的。”工头赶忙摇下车窗笑着说到。
“晚上不让装修你们不知道吗?调头回去吧。”保安冲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赶快离开。
“领导,领导,我们刚买了点材料,我们搬上去就走,晚上不施工。”工头叫住了保安并说明了情况。
“不施工也不行,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搬东西叮铃哐啷的,吵到别的业主怎么办?明天白天再来吧。”保安说的也是句句在理,毕竟他们的职业就是为了业主着想。
“领导,通融一下好不好?明天我们还得去买别的东西,现在车上都满了,明天就放不下了。半个小时,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搬上去立马走人,绝对不会弄出动静吵到别的业主,好不好?”工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好声好气的和保安说着。
“不行,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赶快走,别堵着路。”但保安还是板着脸拒绝了他。
无奈之下工头只好从车上的手套箱里拿出了两盒好烟悄悄地塞进了保安的手里:“领导,通融一下,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
保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看手机,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用遥控钥匙打开了栏杆说到:“半个小时啊,现在是8点半,9点赶快搬完赶快走,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谢谢啊。”工头高兴的跳上车往楼下开去。
“这都什么人啊,不就是个看大门的吗?今天给两盒烟,明天给两盒烟,咱们挣得那点钱全给他们买烟了。”旁边的工友因为刚才的事情发着牢骚。
“哎,没办法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点权利就想捞点,要怪就怪咱们没本事啊。”工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方式,面对现实他的内心既无奈又凄凉。
“他们有本事?他们怎么出去拦那些有钱人啊?就会欺负咱们。”
听到工友们的牢骚,工头不由的笑了笑说到:“你见过狐狸吃老虎,狗咬主人吗?人是最聪明的动物,也是最狼狈的动物。”
说着说着他们就已经来到了楼下,虽然心里充满了对现实的埋怨,但眼前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工头叹了口气说:“哎,八点半了,早点弄完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去。”
“干吧,不干连烟都买不起了,以后还怎么进门啊。”
“这门票太贵了,改天咱们在墙角挖个洞钻进来吧。”
工人们一边从车上往下卸东西,一边相互调侃着,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遭人嫌弃,为人鱼肉。他们用双手在生存中寻找希望,却又在希望中沦为蝼蚁。
“好了,都別贫了,你先把这个小的搬过去占住电梯。”时间紧迫工头赶忙吩咐着工友们加紧干活。
“得嘞。”工人说着便扛起材料往楼里走去。他按开了货梯门,用搬来的材料挡在了电梯门中间,迫使货梯无法关门,暂时停靠在了一楼。
十几分钟以后,饥肠辘辘的三人终于把所有的材料都搬进了货梯里,他们默默的靠在一起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助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货梯停靠在了27层,工头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说到:“8点50了,抽根烟歇会儿再搬。”
他们又一次用材料挡住了货梯门,把货梯卡在了27层,然后每个人点了根烟瘫坐在了过道里。
窗外的雪花让黑夜变得不再阴暗,手机的亮光照亮了他们颓废的脸庞,迷茫的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找寻着一丝快乐。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去干那没有干完的活。
“救命啊!着火了!救命啊!”正当他们搬到一半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而这正是张志忠一家人站在阳台上呼救的一刻。
“你们在一楼搬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他人过来?”听完工头的讲述后,张博森掩面长叹。现在的他变得更加的困惑。
工头摇了摇头说到:“没有,那边是专门运送装修材料的,地上都是土,很少有业主愿意过去。不过倒是有个人在拐角处看了看我们,然后就走了。”
“有个人看你们?穿的什么衣服?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张博森突然眼前一亮,他以为这会提供给他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接下来陈永涛的话让他的心又凉了下来。
“师傅,那个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是楼上的业主。”
“好吧,感谢你们的配合,我这儿没什么问题了,小陈,送他们出去吧。”
张博森深深的吸了口气,随着案情的线索越来越多,案件的疑点也变得越来越多,他坐在电脑前反复的查看着监控录像,从张畅翻过围墙跑到楼里,然后再绕过客梯径直跑向了货梯的地方,这一切都看似正常,也和张畅所说的几乎一样。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张畅在不坐电梯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办法能从1层到20层才用了一分钟。而且现场监控的死角太多,最关键的两个摄像头也都被损坏,他想查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正当张博森被一堆疑问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陈永涛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师傅,现场发现了疑似作案时用的油桶。”
“油桶?在哪发现的?”这个消息让困惑中张博森兴奋不已。
“在楼下的绿化带里面,像是从楼下扔下去的,里面还有半桶汽油。”
“从楼上扔下去?还有半桶油?”张博森靠在椅背上默念着,刚才还略显兴奋的他,现在却变得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