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疲惫的张志信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枯燥的车厢内除了微弱的发动机声以外,其他的都显得那么安静,这样尴尬的气氛让坐在副驾的张博森觉得有些闷,他环顾了一下车里说道:“好车就是不一样啊,真安静。”
“嗯。”张志信淡淡的回应道。
“咱们现在要去哪啊?”张博森想找点话题来打破现在尴尬的气氛。
“找张畅父母的舅舅。”
“你知道他们住哪儿?”
“快到了。”张志信目视着前方,眼神中带有一丝忧伤。
“啊?”张博森万万没有想到张志信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这个地方,一路上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导航都没开过,如此的轻车熟路不得不让张博森感到惊叹。
“到了,下车吧。”张志信在路边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你经常来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住这儿啊?”张博森惊诧万分的看着张志信。
“我爸妈原来也住在这个小区,他们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张志信下了车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怪不得,我还以为你都提前打听好了呢。”
“走吧,他们应该还在这里面住着。”张志信带着张博森一同走向了小区。
这个小区里全都是老式的六层楼房,从造型和外墙上来看就知道它们已经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修修补补的水泥路面像是一条打满补丁的裤子一直通往了小区深处,道路两旁的杨柳也只剩下那些残枝败叶。
“呦,这不是那谁家的老三吗?好久没见你们回来了。”张志信刚进小区就被门房的大爷认出来了。
“叔,我们回来找个人,您老身体还好吗?”张志信恭恭敬敬地和门房大爷打着招呼。
“好什么好啊?瞎活着呗,七十多岁了能混一天是一天。”老爷子虽然腿脚不怎么灵活,但身体看上去还算不错。
张志信客套地和门房大爷说道:“您这身子骨可不像七十多岁的,还是那么硬朗。”
“哈哈,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了,你们要找谁去啊?”
“叔,您知不知道有个叫杨晋什么,还是杨什么晋的人,有个六七十岁了吧,他还在这儿住吗?”张志信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杨……晋?杨……晋?杨晋笙是不是?”门房大爷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张志信连忙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他。”
“我记得应该是最里面那个五号楼,一单元,一层,哪个家我给忘了。”门房大爷在这儿已经待了近二十年,老一点的住户基本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他也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对小区里的一切可算是了如指掌。
“好的,那我们进去再找找吧,谢谢叔啊。”
“客气什么啊?去吧,去吧。”门房大爷挥了挥手,让他们进了小区。
和门房大爷打听了情况之后,张志信和张博森又一起朝小区里走去。
走着走着张志信突然在一个单元楼下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看着楼上的一户阳台,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花,还伴随着阵阵叹息声。
“怎么了?在这个楼上吗?”张博森顺着张志信的目光看了看楼上。
“不是,我爸妈原来住这儿。”
“那现在谁住的呢?”
“我妈好不容易把房子的产权从单位那儿买了下来,本想着留给张畅,希望他以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可到头来房子让我大哥张志忠给卖了,张畅也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人。”这个家的对于张志信他们来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也带来了很多忧伤。
“这个张志忠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啊。”听了张志信的话,张博森不由得感慨道。
“呵呵,为了钱他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好像也认识他吧,就没看出来他是什么样人吗?”张志信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张博森。
“哼,我和他就打过两次交道,没有什么交情,和他说过的话还没和你说的多呢。”张博森赶忙解释着,撇清了自己和张志忠的关系。
“那就好啊,能和他混在一起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张志信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接着朝小区里走去。
“哎……”张博森跟在后面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和张志忠只是打过几次交道,也都是因为别人介绍的,但回头想想过程也让他心里感到惭愧。
“就是这儿,五号楼一单元一层,咱们进去问问吧。”张志信来到了门房大爷所说的那个单元门口,本应该有些紧张的时刻,他反而显得非常坦然。
这个老式的六层小楼,每层分为东、中、西三户,张志信最先走到了挨着楼梯口的西户门口,只见门上落满了尘土,显然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房子,但他还是敲了敲房门,正如所料一样无人应答。
张志信又敲了敲中间户的家门,结果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你们找谁?”
“你好,我问一下杨晋笙是在这儿住吗?”张志信问道。
“不知道,我这是刚租的房子,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张志信礼貌性地向男子赔了个不是,然后看向了旁边的东户,如果这个再不是,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了。
张志信屏住呼吸敲了敲东户的门,两下、三下都没人应答,当他再一次准备敲门的时候,杨晋笙的老伴打开门问道:“你们找谁啊?”
张志信问道:“阿姨,杨晋笙是在这儿住吗?”
“你们是谁啊?有事吗?”杨晋笙的老伴上下打量着张志信和张博森。
“我是咱们院里张宝利的儿子,我想找杨叔打听个人。”
“张宝利?噢,想起来了,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你们等一下啊。”杨晋笙的老伴听到张宝利的名字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小区里基本上都是住了几十年的邻居,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一个单位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都相互认识。
“老杨,有人找你。”杨晋笙的老伴回头朝屋里喊着,并没有让张志信他们进去。
“谁呀?”杨晋笙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杨叔,我是张宝利的儿子张志信,想和您打听个人。”
“你们要打听谁啊?”
“您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们从您外甥那里抱回来的一个男孩吗?”
“你们要找那个孩子?”
张志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要找这个孩子的父母,您的外甥,想请他们帮个忙。”
“找他们帮什么忙啊?”
“这个孩子现在得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病,想找他们帮忙救救孩子。”张志信并没有把具体的情况说出来。
“噢……唉?不对啊!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个孩子现在病了,他父母不知道,然后让你们去找他父母帮忙是吗?”杨晋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就是这样。”
“不对啊,他们俩天天和孩子在一起,孩子病了他们能不知道?”杨晋笙感到非常的疑惑。
张志信愣了一下回答道:“啊?这孩子不是让我们抱回来了吗?”
“又让你们抱回去了?这俩王八蛋一天到晚干的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孩子抱来抱去的,真有意思。”杨晋笙一提起这个事就一肚子的火。
“杨叔,您能不能把他们的地址告诉我,我们去找他们谈谈。”
“老杨,把地址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咱们别掺乎这个事儿了。”杨晋笙的老伴在一旁劝着杨晋笙。
“好吧,他俩这点破事我也不想管了,你们自己找他们去吧。”杨晋笙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纸和笔写着地址。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儿不对劲儿啊?”张博森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志信。
“怎么不对劲了?”张志信扭过头看着张博森,他并没有觉察到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感觉哪不对。”
“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
“好吧,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张博森分明从张志信和杨晋笙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些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杨晋笙拿着写好的地址走过来:“这个是他们家的住址和电话,去了以后好好和他们说说。”
“谢谢杨叔,那我们先走了。”张志信接过纸条后转身走了。
张博森看了看张志信和杨晋笙,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张开口,急忙跟着张志信一起走了出去。
在去找张畅父母的路上,一直有个疑问在困扰着张博森,他不断地回想着当时杨晋笙说的那两句话,总感觉话里有别的意思,可他又不是当事人,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好把这些疑问又压在了心底。
而张志信则急迫地想要找到张畅的父母,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张博森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一路上跟着导航穿梭在路上。
“右转,即将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在您右侧,本次导航结束。”随着导航的结束,张志信和张博森已经来到了杨晋笙写的这个地址。
“对,就是这个小区。”张志信和张博森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路边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