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朱伟迪终于看到了石柱土司秦良玉的上书。秦良玉声称,如今西南战事并不需要征调她的军队,如果朝廷有征调,她会立刻带兵北上。
此时奢安之乱还未平定,不过天启年间,朝廷大军攻破永宁之后,奢崇明败逃退往盟友贵州水西土司安氏处,战事倒是已进入相持阶段。
去年朱伟迪上台后,了解了下奢安之乱后,发现大概是出于魏忠贤的授意,朝廷于天启六年起用张鹤鸣总督贵州、四川、云南、湖广、广西军务,赐尚方剑,而一年多了,这个张鹤鸣却未尝一战,不光如此,他居然连个像样的作战计划都没有。
查看了下档案,朱伟迪发现,辽阳失陷,朝廷重新启用熊廷弼后,熊和巡抚王化贞不合,张鹤鸣便是当时的兵部尚书,正是张鹤鸣和东林党的首辅叶向高全力支持了王化贞那个蠢货,将熊廷弼彻底架空,才导致了广宁之败。大明丢失广宁,这老家伙居功至伟。
后来东林失势,这个张鹤鸣居然又彻底倒向了阉党,现在还把持着几省的军事大权。
朱伟迪明白了张鹤鸣是个什么货色之后,很快让司礼监把弹劾张鹤鸣的折子找出,批示后登上邸报,逼着他辞了职,还派出厂卫搜集张的各种犯罪证据。
如今厂卫已经搜集到了大堆罪证,这张鹤鸣也已经在押解回京师的路上,朱伟迪准备把他和至今还关在牢里的王化贞一同审理,给熊廷弼平反后,便会将这两人秋后问斩。
朱伟迪对西南形势也不大了解,在李国普的推荐下,起用了之前战绩不错的以兵部尚书兼总督师贵州、云南、广西的朱燮元,以朱燮元总督贵州、四川、云南、湖广、广西军务,赐尚方剑,并将一部分南方省份的财政资源调拨给朱燮元,全力支持他平定西南。
这段时间,朱燮元倒是不时地汇报情况。和张鹤鸣一样,朱燮元暂时也没有出战,不过他上报了详细的作战计划,还有安民计划,制定了十分详细的分裂西南土司力量等不错的政策,朱伟迪对这个人还算是满意。
考虑到现在还不是对后金动手的时候,边防也在逐渐恢复,不是很需要白杆兵进京,于是朱伟迪决定暂时不招这支川军进京,对西南的明军朱伟迪还是不大放心,准备把秦良玉调给朱燮元,协助朱燮元早日把西南的大烂摊子收拾干净。
西南各土司势力,也是朱伟迪头疼的问题。
大明的改土归流,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进行,不过因为西南太穷,直接统治捞不到什么油水,官僚们对此一直都不是很热心,对西南各土司多也是羁縻统治,改土归流多数时候都是被动进行,有了叛乱直接剿灭后才设置流官直接统治,进展十分缓慢。
在朱伟迪的计划里,改土归流也是势在必行。不过现在头号大敌是建夷,也只有解决了辽东和蒙古问题后,他才有精力去照顾那些西南土司。
进入四月后,两千多建夷人头带来的轰动效应已经开始减退。朝廷迟迟没有任何进攻辽东的举动,也让很多人心有不满,而北直隶持续的干旱更是引发了人们的恐慌。
北直隶的大旱,又让“正人君子”们开始蠢蠢欲动,说辞无非是上天降灾示警,人君应该反省那一套。
对君王失德上天示警之说,朱伟迪只是冷笑,他认为自己德行只是一般,不过也要看和谁比,如果和那些“正人君子们”比起来,他倒是觉得自己可以称是圣人了。
对天人感应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朱伟迪自然毫不在意,随便那些“正人君子们”说去,等他们说累了,自然会觉得无趣。
面对大旱灾,也不是所有官员都会琢磨着想让内阁和六部空些位子出来,一些大臣也开始想办法,然后他们想出了个屡试不爽的办法——派正一真人张显庸向上天祈雨。
对这种迷信活动,朱伟迪也只能叹气了,不过这个时代有这时代的规则,出于安定人心的需要,还是应允。
当然,真正做正经事的也有,就比如徐光启,就早自荐去研究抗旱作物的种植。
那一场敖木伦之战的影响也还未结束,朝鲜在得知后金损兵折将之后,更是加紧了和大明的联系。
登莱巡抚袁可立则上书,要求朝廷允许他做进一步控制朝鲜的举动,出动水师,去压服朝鲜,让朝鲜帮助抵抗后金。
在看到袁可立报告上对登莱水师的描述后,朱伟迪对那些小舢板彻底失去了期待,看那些文字描述就知道,那些所谓的水师战船完全就是把渔船改一改就当战船用。
朱伟迪也没指望那些船装上很多大炮,不过他原以为起码也要有个几个福船,不过一问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犯傻了,能造福船的都在南方,山东那地方,哪里去找会造福船的工匠。
袁可立反复请求,朱伟迪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得让文官们去处理。廷议的结果倒是出乎朱伟迪的意料,文官们这回全都站到了袁可立那一边,朱伟迪也只好照多数人的要求去办。
四卫营那个没有挂牌的士官学校,学员们表现倒是不错,在朱伟迪的督促下,训练识字都不敢偷懒。
好不容易让太监们让这些傻小子们认得了几个字后,朱伟迪也开始亲自上阵,教他们数学,当然也是从幼儿园的加法口诀表教起。
最让他气愤的是,起初太监们教了好几天,他最看重的四个千户居然没有一个把一到十这几个简单的字给认全了。为此,朱伟迪只得祭出体罚大招,用打板子的方式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天的队列训练完成后,吃过饭后,朱伟迪按照惯例,开始召集千户和百户们,在西苑一个点满蜡烛的大房子里,检查他们的学习情况。
四个千户里,个子最矮,从长相看明明应该是最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却是让朱伟迪最头痛的,他学了两天才把一加一记住。
这次朱伟迪自然又是先抽查他,“张大武,一加一等于几。”
“回陛下,等于二。”
声音很洪亮,回答得也很迅速。
“一加二呢?”
张大武迟疑了会,想要伸出手来帮助计算,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的太监不悦的脸,这时才想起皇帝说过,不准用手指头掰着算,他吓得一哆嗦,开始绞尽脑汁进行心算,好一会才开口道:“回陛下,等于四。”
怎么这货就这么笨啊!朱伟迪有些抓狂了,“错了,是三。手伸出来,”说着看向身旁的太监,“用板子打三下,让他长点记性。”
此刻朱伟迪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幼儿园老师,面对自己某个智商有些着急的青梅竹马时的心情。
张大武旁边的一伙无良同伴开始幸灾乐祸,不过皇帝在这,他们也都不敢笑。
张大武闻言只得伸出手,一脸沮丧地说道:“又错了啊,俺明明算的四。”
那太监打完后,也看不下去了,他一个旁听的都学懂了,这货怎么就听不懂,揪着他的耳朵骂道:“还四?等会你自己用手指头掰着算算!”
然后张大武还真掰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自己果真算错了,只得羞愧地退回去,看着皇帝检查其他人。
其他人倒是都比张大武是聪明点,不过多数也没聪明到哪去,一阵检查下来,朱伟迪楞是被这帮文盲给郁闷到了。
朱伟迪郁闷了一阵后,很快释然了。这帮壮男毕竟过了最佳的学习年纪,学习效果不太好也是正常。他只得决定下次找些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来,这帮成年了的傻小子就先将就着用得了。
普通玻璃烧制成功后,玻璃工坊的工匠们下一个技术攻关目标便成了玻璃温度计和耐高温玻璃。
温度计对玻璃还是有些要求的,虽说普通玻璃也勉强可以用,不过骤冷骤热之下会炸裂的玻璃并不是很适合做温度计,所以还是需要研究退火工艺等技术。温度计最大的技术难关倒不是这些并不难解决的,最大的问题是封口,暴露在空气中会因气压影响读数准确度,必须要让温度计密封才能保住测量精度。
以现有的技术条件,解决的方法是用喷灯烧熔,然后快速封口。有了橡胶,制作小喷灯倒不是很难,靠橡胶解决了小部件气密性不足的问题,工匠们才做出了一个简单橡胶活塞式小酒精喷灯,火焰温度达到600多度左右,可以勉强将一个普通玻璃温度计封口。
由于手工工艺限制,这个温度计自然不可能做到现代那么细,用普通玻璃设计出的方案底部相当粗大,整个温度计也稍微有点粗,由于工艺条件限制,内管暂时无法做到粗细均与,测量值也很不精确。
不过朱伟迪也不失望,技术上的东西向来是如此,要不然人类也不会发展了那么多年才工业化,只能慢慢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