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也时有到来,尽管师兄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话里话外也尽是讥讽,但他根本不在意,来了依然静静地站在傅叶雨的身旁,看着幸之玩耍抿嘴浅笑。幸之现在可是粘上他了,每次他一来总是伸着小手要抱抱,然后白千羽明了地抱着他就奔到前院,在那些粗大弘穹的老树间旋风着攀上枝头然后再翩跹而下,逗得幸之一阵阵兴奋地大喝大叫叫。小小年龄竟如此喜欢惊险,即使白千羽偶尔翻个跟头也不害怕,反而更加欢畅地格格大笑,每当看着他饱满高涨的纯真笑容,都让白千羽骄傲地抿起嘴笑。于是两个人仿佛永远都不知停歇地如此反复玩耍着,乐而不疲,整个院子里都扬满了幸之欢快的笑声。
而每当此时,大师兄都会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低沉的眼眸里暗暗的失色,浑身僵硬寒气萦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千羽,脸上明显地有嫉妒。手虽然隐在宽大的袖袍下,但傅叶雨似乎都能想象的到那因不愤而紧紧相握的力度。而每当此时,她都会心沉地收起脸上的笑容,转眼看着白千羽与幸之那玩得不亦乐乎的纯真笑颜,她真的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手心手背都是肉。
尽管白家曾经那样的伤她负她,但白千羽似乎也是受害人。他对公主的抗拒,对她的温柔痴心任谁都能看出来,甚至连父亲也不忍阻止他的到来。他的心还是一如从前的那般白璧无瑕,他的眼眸在望着她时还是那般地清澈深情不含任何杂质,尽管他已经娶了别人而她也有了幸之……
他的心从没有因为这些因素而有着丝毫的改变,这也是让大家都不忍赶他走的原因。父亲的叹息,只能让傅叶雨更加地怜惜他,想着新婚之夜,公主曾对他下药……她的心就会莫明地泛起婉惜心疼。也许这已经无关乎****,但她就是放不下他。对他不但没有恨,似乎还有些说不清倒不明的信任与亲切……也许冥冥之中,是傅叶雨真正的灵魂放不下他吧!尽管他们已然做不成夫妻,但做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还是可以的。
而师兄,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这世上最亲最可信任的家人,尽管大师兄对她的关心已超越了兄长对她的关心。
就因为如此,每次看着他们暗中箭拔驽张的气氛,傅叶雨都为难到了极处。
而面对大师兄如此可怕的眼神,傅叶雨本能地四处紧张寻找着红绫与陈媛媛的身影,心细如发地观察着她们的情绪。红绫似乎还好,还依然单纯地围在一边傻呵呵地为白千羽和幸之叫好,而陈媛媛却咬着唇眼神幽暗心机深沉地看着大师兄,这让傅叶雨更加地难受。
无奈之下,傅叶雨把自己的忧心告诉了父亲。父亲沉默了好久,才似不经意地说:“前儿个听红绫不经意地提起,说是媛媛最近老是念叨着想在外面再买套房子……过完年,你没事的时候便主动提出来与她一块到街上转转吧,若有合适的房子你便替你师兄买下来,如今景山已经成家立业,即使与我们一起住在城里有套自己的住宅也不为过。”
傅叶雨一点就透地应下了。
过完年,傅叶雨便找了个机会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此事,陈媛媛果然异常热心地应下了。房子是她年后有心打听过的,是老家远在福州的一个商户出售的。只因年老要举家落叶归根,倒也是户良善的人家。价钱也合适,宅子是三进三出的宽敞院落,长廊轩榭,景致怡人,无不恰到好处。看得出当时的主人是花了心思的。这宅子陈媛媛一看就满意地笑了,傅叶雨毫不犹豫付足了钱就买了下来。
此时,陈媛媛才不好意思起来:“我们买房子,怎能让师傅出钱呢!”
“这有什么,你们拿我父母似公婆一样伺侯着,爹拿师兄如亲子,你们出府立户,理应由爹出银子。反正爹做这几年官也攒了不少,嘿嘿,嫂子要收拾庭院还需要些什么直接告我就行,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傅叶雨故意拍着胸脯大咧咧地说着。
她可没忘了当初她刚穿过来生活拮据的,娘竟让小青拿着钗头偷偷去当铺换银子。爹做的这几年官,不能说两袖清风,却也永远清贫如洗。
陈媛媛也就没推辞,眼眸闪烁着低头挽了挽鬓的碎发:“这事还是不要先让你师兄知道了,我想到最后给他一个惊喜。”
“那是自然,一切皆听媛媛嫂子的安排。”傅叶雨笑嘻嘻地说。
陈媛媛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傅叶雨跟爹说一切都办妥了。傅文楠点点头,毫无表情地继续看书。但傅叶雨知道爹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那拿书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动。傅叶雨一叹,知道爹是真心疼大师兄的,可是,有些事很无奈,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幸之在周岁生辰之前就学会了走路,他身体康健走路相当稳当,跑起的时候象兔子,吓得小青在后面紧追慢赶大惊叫怪。每当此时,他就会故意格格笑着跑得更快更欢,全家每个人都看着他笑。
这孩子似乎特别懒语,至今仍只会叫爹娘。最尴尬的就是叶雨了,每次幸之叫过她一声娘后,他就会跑到大师兄的跟前叫他一声爹。‘干’字他发音不准,于是就干趣省掉直接叫他‘爹’……弄得傅叶雨一阵发窘,于是扯过他指着大师兄不厌其烦地向他解释那是‘干爹’……结果幸之仰起小脸嬉笑着看着大师兄反而更加大声地叫了声‘爹’……气得傅叶雨挥手就要揍他,结果还是朱景山晕红着脸扯过幸之,什么也不说抱起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