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然被任命为为公司总经理后,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万德公司是周伟民的一言堂,诸如老张老刘这样任劳任怨的老员工以及覃智成这样的元老都只是主管职位。白然因为这一次的巨大功劳被直接任命为总经理,彻底打乱了这一计划。首先他有了名正言顺的职位,有了单独出去跟别人谈项目的资本,独自前去商谈学校项目也证明了这一点。
其次是他周伟民对他的工作放手不管,任由他独自处理,自己则只听时候汇报,把信任二字做到了极致。周伟民这边忙着西山改造项目的众多事宜,学校这样放在以前也很大,但放在现在很小的项目则被他彻底丢给白然处理。
还有就是白然的工作时间并没有更久,但参与酒席的次数更多了。学校分校建设项目牵扯到的众多大小管理人员、施工队等各方关系都要由他前去协调。
但这样一来而去也惹得公司内有的人十分不爽,覃智成跟随周伟民初创多年,是公司为数不多的员工中资历较老的一个。平时周伟民对他倒也不薄,不菲的收入让他早早在县城购置下两三处房产。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一直空缺他也一直心怀惦记。对于刚来公司不久却备受周伟民器重,这让他一直以来眼红不已,感觉自己仿佛失宠了一般。这次突如起来任命白然为公司总经理更是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暗地里联系学校一级公司中与学校项相关的几个朋友,请求他们帮忙打听白然究竟在学校项目的所作所为。
他相信白然这样的老油条不可能什么都没做。果然,还是被他抓到了机会。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况,项目中所需要的种种材料在白然的手中果然全部次了一档,善于计算的他发现若是全部转化白然恐怕能至少捞到七八万左右的巨款。
覃智成马不停蹄赶往公司。明知此事可能是周伟民所授意的,但他还是决定汇报此事,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说不定白然就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思量再三,他决定隐晦地表达:“老周,我发现学校那边项目建材用的规格不对,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周伟民一听便知他前来所为何事只点上一根烟,对他说道:“没事,这件事情你不用管,没有什么影响”。
覃智成一听知道此事必然是周伟民所授意的,也不再多言,将所用的材料以及分析的结果递给周伟民便转身离去。只是在转身时说了一句:“对了老白开了一家电动车专卖店你知道吗,他也不说一声,搞得我们都没去祝贺”。
此时周伟民正为其中一个关节的事情有些神伤,被覃智成打断后便想稍作休息,‘这家伙什么时候开了店,居然也不和我说一声’,周伟民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覃智成留下的材料看了起来。初看之下,他心中稍微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老白偷工减料这么有实力,而且他报告给我的说法是留给黄天华那老狐狸五万,这里怎么会有七八万’。不过片刻之后,他便也释怀了,‘水至清则无鱼,让老白捞一点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心中对白然的信任似乎少了几分。
白然此时正忙着材料的采购问题。这方面虽然他经验丰富,但由于是给学校所用,也不敢大意。在他穷尽心思也只能节省到七八万,其中五万留给黄天华,省下的则用来打通材料采购方以及施工方。当然这些他并没有和周伟民说明,对方的信任让他觉得这种小事也不必汇报的事无巨细。
正是在白皓文开学的前一天上午,周伟民把白然从学校工程中叫回公司。白然因为高温下顶着烈日工作,原本不白的脸更黑了。周伟民却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中年还未发福的他显得极为精干。
“这次叫你回来是让你下午跟我一起去参加奠基仪式,这次仪式参加的人很多,几位话事人都来了,县里电视台也会全程采访,晚上还准备了节目”。周伟民不紧不慢地说着今天的安排。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一下”,白然简洁地回答道。
“下午三点钟咱们出发”。
白然回到家中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又去理发店把发型整理了一下。下午三点时,准时和周伟民以及另外一位同事一起前往西山。
其实仪式开始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因为那时的太阳已经不算热辣。而习惯让周伟民他们早早地赶到现场,安排着相关的事情。
在周伟民一行人头顶烈日忙活两小时后,一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一行穿着黑衣的人从车中走了出来。
他们急忙用最热烈的掌声和笑脸迎接着小县城的权利中心们。一旁的电视记者也手持录像机记录着这一切。
奠基仪式很快便结束了,虽然已是傍晚,但天气依然炎热。一群人慢速地挥舞了两铲子在电视台记者拍照录像完毕后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走回了轿车中。
白然泰然自若,而第一次经历如此大阵仗的周伟民在做完这一切时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后背。
“老白,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发挥了,今天是大话事人做的局,他对这次西山的项目很是满意,特地摆了这次庆功宴”,坐在车上,周伟民对身边的白然说道。
“看来以后咱们工作的重点肯定是西山项目了,千万不敢出一点差错”。白然则好意提醒着。
“那是肯定的,出一点差错咱们可就完了”。
巨大的宴会厅中被摆的极为喜庆,桌上酒菜也早已备好。待众人落座后,白然和周伟民方才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正席中央的那位话事人举起酒杯正式地说道:“感谢诸位在西山项目上的努力,西山项目潜力无穷,若是圆满完成,大家都会受益匪浅,希望大家同心戮力共创辉煌,来同饮此杯”。说罢那人把杯中酒一口干了下去。席位上的其他人也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便是挨个敬酒的环节,一番痛饮过后,周白二人将桌上众人敬了一遍,整个宴会的氛围也逐渐来到高潮。
宴会结束时,所有人共同上演了变脸大戏,众人白脸或是黑脸全部变成了红脸。周白自然也不例外。两人虽然久经考验,但此时也有点头重脚轻。但从他们的路线来看,似乎还有下半场。
最为聪明的事情莫过于把公司的一位同事叫了过来,在他的驾驶下,几人随着车队赶往下一‘战场’。
白然此时神志尚存,但手脚有些冰凉麻木,周围的嘈杂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家KTV。环境中的噪音宛在耳边可他还是强忍着跟着前方的众人一起来到一个包间中。
包间中音乐响起,众话事人仿佛换了一副面孔一般,他们把外套脱掉,领带凌乱地在半空中乱甩。话事人A首先走上前去唱了一首老歌,那粗哑的声音在下方坐着的众人耳中却宛如天籁,“好!”,每当歌曲停顿,便是一阵欢呼声伴随着热烈的掌声。
周白二人并没有上前唱歌的资格,他们变成了两台欢呼和鼓掌的机器。此时白然酒意已然消去小半,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阵鬼哭狼嚎后,众人面前桌子上便再多了些啤酒瓶。等到几位话事人尽兴离去时,多数人已然是东倒西歪,扶墙而走。白然虽然酒劲消去大半,但也跟着众人一起东倒西歪。
回到车上,白然向周伟民要了一颗香烟,打开车窗同他一起吞云吐雾。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和我们也差不太多”。周伟民缓缓说出了走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是啊,那里都是一样”。
“也是,这样的场合你恐怕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差不多吧,以后跟这帮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去了”。
“有时候真的有些厌烦了,要不是我儿子在国外留学需要钱,我是真的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周伟民吐出口中的香烟,对白然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有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你不想走,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你前进,这就是咱们的命运吧”,白然也吐出一口烟雾,一只手架在车窗上说道。
车中陷入沉默,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们往哪拐,是你家还是公司”,这时前方驾车的司机问道。
“回公司吧,你先送老白回家”。周伟民嘟囔着说完这句话后似乎便没了动静,睡倒在后座上。
“老周,老周”,叫了几声却发现他没有反应。“你听见老周刚刚说去哪了吗”,白然向前方的司机问道。“没有”,“算了,咱们先把他送回家吧,估计你一个人也拉不动他”。
安排好周伟民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两点钟了,他走进儿子的房间,看了看熟睡的白皓文便在沙发上睡去了。
虽然折腾到很晚,但白然还是早早地起床前往学校工地,常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即时只休息两三个小时也要早起。
而另外一边的周伟民却遭到了妻子的一顿痛骂,灰溜溜地跑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