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三斤的徒弟连夜赶到孜然山,发现山脚下山民众多,各处散居的族人包括血统不纯的半山半汉也回归了不少,把山脚周围的客栈全住满了,有很多人不得不露营。探子兄弟偶遇了小雨武馆开业时来得最早的“咸鱼派”一家,没成想这一户竟然还有山民血统,小野七郎他爹是牛球人,他娘是山民,烤咸鱼撒孜然,好一碗杂碎!探子从他们那里得知,孜然山所谓百年不遇的大喜事,乃是山民们几个月前,在山里偶然间得到了百年不遇的吉祥之物,山民领袖独林认为,这是族运恢复的好兆头,便兴冲冲地准备祭天,祭天之后自己再娶上一房,喜上加喜,多转转运。于是定了吉日,传令下去,无论血统纯不纯正,山民们届时都可去孜然山顶黑石坛观礼。探子兄弟传回消息的时候,距典礼的日子还有两天,马上出发,还能赶上。
探子兄弟让咸鱼七郎帮忙打听巴道士等人的下落,咸鱼一家满口答应,分头找熟人问话。小野七郎门户小实力差,全靠人缘混江湖,全靠咸鱼混人缘,没多久便打听到了。据说巴道士等几人对独林的祭天大计表示反对,惹怒了领袖,已经被扣押,待祭天结束后才放。
探子兄弟半哭半笑道:“盟主,各位哥哥,你们猜独林祭天结束了要娶谁?”
我们当然不知道,便伸长脖子等下文。
探子兄弟抚着额头笑道:“独林要娶的是刘莹!”
噢?!我去这是怎么搞的?我急忙连珠炮般问了好几个问题。她怎么去了野人的地方?(当初刘莹和马二姐、阿英阿红她们四个要出去玩,乔舒雅明明告诫不要上东山,也不要靠近孜然山,不然要么掉进陷阱,要么让野人抓走!)跟刘莹同行的三人之下落呢?巴道士、食品大全几个兄弟有没有受苦?他不打算请咱们去捧场?独林知不知道我文馆主算得上是刘莹的娘家人?
探子兄弟一一回答:“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第五个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问题还是跟前面的不知道一样意思就是不知道而已!我也懒得细追究了,忍住怒火,让他快去休息。
探子走后我们沉默了一阵。这事复杂了,独林跟我一向没来往,无仇无怨,本来不至于扣押巴道士几人……我猜或许是刘莹大姐几个不认识路,乱跑到孜然山玩耍,不幸被野人捉了(你们几个贪玩的货咋的不误闯东山,掉陷阱里死了拉倒?!)可能独林审美独特,非要娶刘莹,而刘莹已经有个丈夫了,她誓死不从,结果被强逼,恰好巴道士几人上山送礼,见状相救,山民当然不听,除非打一架。结果以巴道士等人的武功水平,结合混江湖多年得出的险中求生之经验,就投降了。
其实刘莹嫁不嫁、乐不乐意嫁,我压根不在乎,独林对我的态度才是我最关心的。我树敌不少,不能再增加了!当时我有些无耻地想,如果我去劝一下刘莹,让她安心嫁给山民领袖,是不是我小雨武馆这一派就有山民们当做盟友了?这样一来,见过面却没什么交情的泰斗“裂地肘”孤山,就大有可能支持我这一边了。(也不知是我中土武学不给力还是咋的,自从来了这蓬勃岛,我就没发现中土武学巅峰断云掌有多么横行无忌,独步武林没实现,反倒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关键时刻还得靠无耻、龟缩、狗屎运和老丈人来混迹!)
沉寂中,白向北派人送来消息,说我那一封情深义重的卖国求荣讨好信,太子看完往旁边一扔,不置可否。我问来人:“太子他没说啥?”
来人答道:“说了句,哼哼。”
好,明白了,古桥那一边我算是彻底得罪了,太子这名义上的皇兄也不愿意照顾我了。拉倒吧,我还是到山民那里想想办法吧!我对沙仁石说:“沙大哥,你再备一份厚礼,我要上孜然山。”众兄弟听了急忙劝,说独林野蛮、孤山凶猛,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虽然掳了咱的兄弟和姐妹,但对咱们并无恶意,盟主千万不要去犯险,过几天大典结束再说。
“就算是野人,也得讲究回门吧?”边三斤道,“想必巴兄弟会以理服人的,说不定,过几天敲锣打鼓地,他们就回来啦!”
这不是屁话?(边三斤,我当时没说错!你要是偷看到这儿,给我撕一个试试?!)
众人点头称是,洋溢着喜庆,气氛达到高潮,吵着置办酒席,简直猪狗不如!我驳了他们的提议,宣布盟主我去意已决,请马老儿跟我去一趟。百鬼岭众人听说我没打算让他们去送死,整齐划一地不反对了,纷纷说,盟主义薄云天、胆识过人、佩服佩服,盟主放心、快去快回、啥特产也不用往回带。
马老儿一听我不留下治张家明了,刚高兴了一半,又听我要去孜然山闹事,一百个不答应,拉下高兴了一半儿的老脸:“不不不!文有智,你每次说话就跟什么一样,我可不答应,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小岛,学会天成功,你想救你姐你就救你姐,想救你妹你就救你妹!到时候你想救你舅都行!可你现在要去什么野人山,绝对不行!再说,我跟那孤山只不过看在周岛主的面子上一块上上朝,私下见面,我俩谁也不尿谁!让我登门,我脸面何在?”
我早就料到他会给我来这一手,已有防备:“大爷!你可记得你女儿?”
“你别跟我提女儿!一提女儿我就得哭。”
“据我推测,跟我漂洋过海来蓬勃岛的一位马二姐,可能就是你女儿啊!”反正胡诌嘛,胡诌对了皆大欢喜,胡诌错了也不用赔钱,关键是不胡诌的话,马老儿是不会跟我去孜然山的。
“胡说!姓马就是我女儿?你咋不说你那矮矬子兄弟姓马?他难不成是我失丧多年的儿子?!”
王大麻子立马惊道:“什么?前辈怎么知道我原来姓马?!爹?!我可算找到你了……”他急行几步走到马老儿面前,“嗵”,跪地抱腿,泣不成声。我没反应过来,拉都拉不及,心里佩服这位智慧超群之矮矬大侠的应变,后悔没提前把马老儿的底细给兄弟们透露透露。
马老儿把王大麻子踢开:“去去去,丧德败兴,我没有儿子!”说罢,不满意地看着我,仿佛认定我口里所说的“女儿”,也无非是这路销价货。我绝不能让豁出人格为我说话的兄弟下不来台,赶忙过去扶起王大麻子,感激他为了道义,不惜牺牲名节,实乃大侠。下令让其他兄弟好好陪王大麻子喝一顿,众人清汤寡水太久,闻之兴奋,哄然间迎接凯旋的将军一般,拥着喜笑颜开的王大麻子散了,室内留下我跟马老儿两人。
我抱拳赔了不是:“大爷息怒,方才是兄弟们抬爱,让马前辈见笑了,可事关令爱也就是我马二姐的生死,侄子不敢乱说,一来从马二姐的年龄上看,跟你老人家的闺女应该相仿佛,二来马二姐是东岳城人,自幼孤苦伶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三来马二姐跟东岳城主府颇有渊源,上一回我请她去向城主府的少主提亲,那么糟践的事她竟然办成了!这事咱俩上次说过,只不过我也没往别处想,今天这么一回忆,哎呀呀,很蹊跷呀!大爷,咱宁可错了,不要错过,你要是真觉得她是死是活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说实话,我并不是要去闹事救人,其实我是想去跟山民们搞好关系,大爷,你知道我是打算回中土的,这独林又不是中土沈东诚,刘莹更不是黄小雨,我并不是非去不可,但马二姐若真是你老的闺女,大爷你当真不挂念?难不成她在东岳城的时候你救不了,现在到了蓬勃岛你还救不了?!”
一席话说的马老儿眼泪汪汪的,燃起愤慨,顿时答应了。我就喜欢骗这些武功高强的傻老头,总能捞到好处,例如刘博中师父、韦无常小弟、秦大有帮主、陈老师(那个禽兽!)还有眼前这马鳏寡大爷。
上东山往北三百里,就是孜然山。
马老儿号称日行千里,自称要是不用吃喝拉撒睡的话,日行两千五百里。但我们有骡马驮着礼物,便慢了不少。马老儿一路催马,恨不得把马扔了,自己背上我和货物,赶紧跑去孜然山。我要的就是这效果,若不是怕累坏他这把老骨头,到时候面对孤山掉了份量,我还真就答应了。不过事成之后去什么东外岛的时候,可就真的要让他背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