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林以南接到了林春芳的电话，让她赶紧回家看看。
尽管她不想回家，但是接到电话后她还是在放学后回了趟家。林家在C城一个老工人小区，小区已经很多年了，几乎大部分有能力的年轻人工作后就带着家里的老人搬出了小区，只留下一部分不愿走的老人留在小区里。
工人小区因为年久失修，小区大门也生了锈，轻轻一推发出刺耳的“吱啦”声。守门的大爷坐在房里开着收音机，眼皮上下打架也没有留意到已经进门了的她。
也许是因为住的人不多，几乎小区里不仅悄无人声，灯光也弱。偶尔走在路上还会不小心踩到掉落到地上的枯枝和落叶，发出诡异的声响。
她打开手机的照明，僵硬的走向其中一栋楼。
楼道内的感应灯也不太灵了，感觉有人走过的时候就会忽明忽暗的闪烁不停，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她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手机，屏住呼吸快速上到三楼。
小区的隔音并不好，她停在门口就能听到门里的交谈声，还有碗筷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看来，她来的时间并不凑巧，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
她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门开了，是林母。她看到林以南的时候眼里闪过很多种情绪，惊讶、意外、犹豫，唯独没有惊喜。
林以南看到她的时候，原本心中蓄积的一些烦躁与冷意也消散了不少。原因无他，林母的一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不少，头发也从发根开始白了大片。
从饭桌走到门口的距离并不算远，她那么长时间才来开门，说明她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伤，至少脚上是肯定有的。
两人在门口相互打量的时间太长，门内传来了喊声，“妈，门口谁啊？怎么开个门开了那么长时间？”
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但也没有丝毫想要来门口看是谁的意思，在饭桌上稳坐如山。没猜错的话那人是她的亲弟弟，林向北。
站在门口的林母听到儿子的喊声才回过神来，让开身来，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配上那一脸青紫，让林以南感到无比别扭，她还不如别笑。
“快进来，......阿南。”
林以南忍住心中扭头就走的冲动，硬着头皮走进了屋里。才一进门迎面扑来刺鼻的劣质烟酒味，还辣眼睛，差点没把她送走。
一屋子烟雾缭绕，活像个‘人间仙境’，三个大老爷们儿正坐在饭桌前吞云吐雾，还时不时喝两口小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也就随意那么一瞟就把视线转了回去，像是压根没看见她一样。
林以南也不是那么在意，脚尖一转，就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林母跟在她的身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以南，你饭还没吃吧，来和我们吃一点。”
“吃过了。”她是下课后直接过来的，并没有吃过晚饭。但看看坐着的那三个男人吃的满头大汗，满嘴油光的样子，还有进门后始终飘散着的刺鼻的味道，她就没了胃口。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有胃口，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想和她吃饭，何必去自讨没趣。
“妈，你别喊她了，她吃惯了山珍海味，怎么还吃得惯我们这些东西。”
林向北染了一头黄毛，手里捏了根烟，像个街边混混似的，翘着腿斜靠在椅子上。明明生的一双好看的眼睛，却硬生生的被他那一身打扮衬得贼眉鼠眼。
饶是林以南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还是被他的话激得浑身不舒服。她没搭理她，反而直接看向身后的林母，“叫我回家有什么事吗？”
“啪”的一声巨响，林老头子拍了下桌子。一双阴毒的眼睛看向她，“怎么，叫你回趟家还得要人去请？果然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爸......你别说了。”林母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哀求。
“别叫我爸，这白眼狼还不是你生的，你也是个没用的货。”她的哀求明显没有什么用，林老头子甚至连她也开始骂了起来。
这下子，林母直接没说话了，转身去了厨房开始擦灶台。
林以南看了看桌上一直闷头抽烟喝酒的林父，也没打算继续和这一家子人周旋下去了，“你们要说什么事就尽快，不说我就先走了。”
这话一说出口，厨房里的林母赶忙冲了出来，“阿南......你......”话还没说完，她眼角余光看到正走过来的林老头子时，又慌忙闭上了嘴，站到了一旁。
林老头子佝偻着背，走到沙发的正中坐下。拿过摆在沙发后的水烟筒，又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几个纸包，一双布满老年斑的老手颤颤巍巍的打开纸包，用两根指头捻出几缕烟丝，塞进烟嘴里。
点燃后，老头子猛地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团白色烟雾。这股味道比先前的烟味更加浓重，也更加刺鼻。林以南艰难的屏住呼吸，往离老头远的位置挪了过去。
老头看见她的动作，眼神更加阴冷。趁着声道：“你弟弟毕业了，你现在混的那么好，帮他找个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以南一听这话就笑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林向北因为是个儿子，林家人把他当成了个宝贝给供着。从小就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主，简直把他宠了没边。只要没杀人没放火没吸毒，就不怎么管他，要什么给什么。
这家伙在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群小混混，跟着他们三天两头逃课打架喝酒，书也不好好的读，导致他连高中都没有考上，去读了个大专。
大专混了五年，学校安排的实习他也看不上，整天就呆在家里混日子，怎么这会儿就想起来要找她帮他找工作了。
林老头看她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了。“也没太高的要求，主要是不能累到我孙子，工资高一点，休息时间也多的那种就差不多可以了。”
林以南一听这话，直接站起身来就要走。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他怎么不自己开个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