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做好万全准备的申公豹,却被老爷子这一记无礼手打的有些猝不及防。
“先前我陷入昏迷,导致整座商府群龙无首,幸得邑姜当仁不让勇挑大梁,拟定榜文高悬府外,又取我私人印章拓印其上。”
“如果我所记不差。”商容顿了顿又说道:“榜文之上明明白白写着只要治好了我的怪疾,承诺赠予揭榜之人在朝歌城内房产百处,城外良田千顷,更有比那铜币更加值钱的黄金万两。”
“放心,我商府上下皆是那重信重义之人,绝不可能做出那出尔反尔唾面自干,让天下人耻笑我等之事!”
说完一拍手,等候在凉亭之外的侍女,掌着一把托盘了进来。
商容从中取出两封木匣,掀开盖子放到申公豹面前:“这其中一匣是地契,一匣是房契,按照之前承诺现在算是物归原主!”
“至于这黄金万两,只要公子你收下这两匣契约,自会有专人送到北市府邸之中。”
说着商容顺势往石椅之上一躺:“虽说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可对于我商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一抬手:“如果不信,可以找专人进行核算!”
申公豹将两封木匣往前推了推:“什么广厦百栋,良田千顷,黄金万两我都可以不要!”
“嗯?”此举正中商容下怀,索性一记顺水推舟:“那你想要什么?”
只见申公豹伸手一指商邑姜,直接了当的说道:“但是我只要她!”
此言一出,商邑姜顿时面色绯红不已,瞪了一眼申公豹,这人说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鲁莽粗暴?赶忙捂着小脸躲到商容身后。
“哦?”商容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想要娶我女儿?”
“对!”申公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商容缓缓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有些让人琢磨不透:“榜文里边有这条吗?你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商容为了自己性命,在这卖女儿不成?”
“我去,你这是要耍无赖啊!”申公豹心中嘀咕一声,但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当初你还在昏迷当中,我和邑姜之间的口头约定。”
“哦,口头约定,关键是你能拿出证据吗?”商容轻笑道。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都听见了。”申公豹连忙说道:“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叫什么名字?”重复申公豹话语的商容胜券在握,直接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问道:“那你能找一个,敢站在我面前替你作证的人吗?”
申公豹瞬间陷入沉默,恐怕朝歌城敢给自己作证的人,怕是一个都没有。
得意洋洋的商容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法治社会讲求证据,懂吗?”说着大袖一挥:“我还以为治好我怪疾的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而今一看却叫人大为失望。”商容盯着申公豹缓缓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吗?”
“一个趋炎附势,妄想借助我女儿攀上高枝的麻雀而已!”
“爹!”感觉方才融洽气氛荡然无存的商邑姜,正欲走上前来,却被商容伸手拦在一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还轮不到你插嘴!”说着商容惬意的躺在椅子上边,看着那越来越沉默的申公豹,又缓缓问道:“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娶我女儿?”
申公豹坐在椅子上边神情落寞,而商容口中所说之话如一柄柄砸在胸口的重锤,沉闷的让人让有些透不过气。
言语如刀,有时最为伤人不过。
“你觉得你能拿出手的东西是什么?”商容反问道:“让你自以为感觉良好的地方又在哪里?”
“区区一个无根无萍的散仙。”商容大袖一挥:“还是说在一笑楼那种烟花之地,豪掷千金的英雄气概?”
“试问一个无根无萍的散仙,又和市井小巷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星斗小民有何区别?”
“而你那一掷千金的豪爽,只不过是在你还未医治我之前,邑姜心善赏给你的诊金而已!”
说到这里,商容语气逐渐放缓:“我也年轻过,我也曾幻想过自己能轻而易举就能站在这个舞台中央,享受别人如同潮水般的欢呼与崇拜。”
“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的心思不能花在走歪门邪道,想要不劳而获的方面。”商容意兴阑珊不愿再与申公豹多说一句废话:“我们商府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便能配的上的存在。”
“那些地契田契你拿好,这些东西足够你祖祖辈辈在朝歌挥霍下去。”商容一抬手直接送客:“出了这个门,你就忘记和邑姜之间的故事,好好过你普通人的生活去吧!”
就在此时,一直消失不见的管家老哥却突然出现,老人诧异的看了一眼皆是红着眼圈的两个年轻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商容身上:“启禀老爷,晚宴准备好了!”
“走,不要管他,我们先去吃饭!”眼眶通红的商邑姜挽着申公豹的胳膊,直接离开凉亭。
商府家大业大,备好的晚宴自然也是丰盛无比,可惜申公豹与商邑姜二人都是兴致缺缺没有胃口,只是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反倒是商容老爷子似乎心情不错,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精神萎靡不正的商邑姜,眼睛滴溜溜一转,索性使起了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抓住商容的胳膊摇个不停,嘴巴一嘟:“爹!”
“好,好,好!”商容那张无可奈何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才放下碗筷。
转过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申公豹,整张脸瞬间收敛笑意,又变成之前的古板严肃。
申公豹见状,也适时的放下碗筷,低声道:“老爷子,您有什么话就说!”
老子彻地占据上风,此刻稳坐钓鱼台:“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好说的?”回头看一眼自己女儿:“况且,我怕说多了也惹人烦。”
伸手一指申公豹:“关键是你现在怎么想?”
还不待申公豹说话,商容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要想好了再说,那些东西我能给你,自然我也能收的回去。”
“从现在起不要把我当作权倾朝野的首相,明伦正仪学宫的大祭酒。”低头一看申公豹:“但是你也不要忘了。”
“一个父亲可以为了他的女儿,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