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些寒冷。
元惠帝的内殿里,秃噜铁木儿跪下叩首在地上,言简意赅道:
“皇上,奴才这儿有一事禀告。”
元惠帝瞅着他,合了合眼,坐在一叠柔然的紫色虎皮座上,漫不经心道:“是什么事呀?”
“哈麻鼓动娘娘,想废掉你,另立太子殿下继位。”秃噜帖木儿语气不重,听在人耳中却如雷震耳。
听完秃噜铁木儿的话,元惠帝似乎很烦躁,一时来回渡步,一时又沉默不语。面色微顿,抬睛望着他,口吻严厉:
“你可知道污蔑皇后罪名有多重?秃噜铁木儿,你如今虽然是我在宫里最倚重的人,若是这种流言自你口中传扬出去,可知是何下场!”
“事关娘娘和太子,奴才不敢胡说八道。”
元惠帝又气又急,好像自己刻意掩藏的秘密被人猝不及防的揭露似的,既恼且慌,不知如何是好。
图鲁铁木儿接着说着:“皇上,哈嘛多次说:陛下年老故而如此。”
“朕头发没白,牙齿没落,哪里是老了,一定是他别有企图。”元惠帝震惊了。
“皇上,您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早早定夺,哈麻不仅贪财,收受大量财货,培养亲信。而且还谋害了许多不顺从他的官员,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干预皇位,其心叵测。”
一瞬之间,元惠帝有些喘不过气来,紧握拳头,目露凶光。皇帝道:
“秃鲁铁木儿,都说你是办法最多,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办啊?”
秃鲁铁木儿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让我说,那我就大胆说了。事关娘娘和太子,不宜久拖,今天哈麻一定会来上早朝,在朝堂上。您宣布哈麻罪行,他一定会猝不及防。再有几个时辰了,就该早朝了,您一定在早朝之前做出决策。”
元惠帝听了思考半天,转身命令太监召集禁军首领,然后对几个禁军指挥使说道:
“命你等迅速封锁皇城的各个城门、哈麻满门抄斩,至于太子殿下和娘娘先不要动她们,我自有办法……尔等即刻去办……”
“末将谨遵圣谕!”
几位禁军指挥使,皆是异口同声的答道。
傍晚,图雅又去哥哥哈麻的家里,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立马冲进了她的鼻子。
虽然气味很淡很淡,但是她还是闻得清清楚楚。
心里立马咯噔了一声,迅速抬脚就冲进了屋子里。
满眼望去,是一片狼藉。屋子里的摆设以及装饰物,全部都倾倒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直以来,她防备着家人受伤害。没想到,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住!
惊慌之中,图雅将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搜寻了一遍,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她的爸爸,哥哥,弟弟,都消失不见了!
唯独留下的是,房间里那几滴,鲜红的血噎!
站在屋子里,目光一直紧锁在地面的鲜血上。图雅的墨黑瞳眸闪烁着,一丝又一丝的善凐,不断的冒出来,转眼就侵占了她所有的瞳孔。
时间悄然飞逝,将近一分钟之后,图雅转身冲出了家门,消失在街道的人嘲拥挤中。
“我父亲,哥哥和弟弟他们怎么了,怎么都被抓了?”
“他们图谋叛逆,如果不是我苦苦哀求,估计你也被抓的。”图鲁铁木儿头也未回的淡淡道。
“一定是你告的密,你太狠了。”
“不要胡说八道,他们这是篡逆谋反,人人得而诛之。幸亏我能言善辩,没牵连到咱们。”
秃噜铁木儿说完刚要抬脚离开,他的妻子忽然抄起墙柜上摆放的一只用于装饰的复古沙漏,朝着他的后背狠狠砸去。
“什么人人得而诛之,我还不知道你吗?一定是你告的密,那是全家人啊,竟然全部被抓。你太狠毒了。”
没有击中图鲁铁木儿的后背,但沙漏却砸在了门框上,上面护着玻璃的四根小木柱断了一根,里面盛沙的那头玻璃被砸的粉碎,里面白色细砂溅的遍地都是,更是扬了图鲁铁木儿的一身。
图鲁铁木儿再度停在原地,然后转身对哈麻的妹妹道:
“你是不是也想和你父亲哥哥弟弟一起被囚呀?过他们就会上西天了...”
图雅痴痴颠颠的模样,就像是疯了,被欺骗利用了感情,这种重击比即将面临死亡,还要让图雅感到痛不欲生。
她真希望自己这一刻能死去,这样痛苦就不会像此刻这样绞痛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生不如死。
“你若不想死,就好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然有你的好看。”
图鲁铁木儿转身,冷冰冰的看着里面疯了似的图雅,吩咐门外的佣人打扫这一地的狼藉,不准图雅随便离开,最后匆匆离去。
图雅瘫坐在床边,目光呆滞,泪水不断流出来,便抬手用力的揉着眼睛,硬生生的将眼泪克制了回去。
她后悔把父亲的话告诉了丈夫,然而,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无论她再怎么后悔,再怎么自责,都不可能改变现在已经发生的事实!
在深深的自我责备中。图雅决定立马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迅速解救父亲,哥哥,弟弟。
“乌云你知道太子殿下住处吗?”图雅凝视着对面的一个叫乌云的丫鬟。
丫鬟点头点头说道:“是,太子过去常来找哈麻,奴婢常常随侍在旁。”
“现在我出不去了,你带上我给太子的一封信,送你给他,你能做到吗?”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大地上的万物渐渐进入了沉睡之中。
这时,在秃鲁铁木儿宅院里,有一个人悄悄地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