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漫天,马车驶入大元都的一处幽静的山林,停在一处宅院外。
仆从拉住马车,哈麻从马车上下来,穿过厅堂,正在后院池塘边喂鱼的父亲图鲁看到自家儿子满脸郁闷的从门口进来,急忙笑呵呵的走过去迎接。
“哈麻,我儿你过来,为父有话要说。”
会事客厅内。
父亲秃鲁已经吩咐仆人早已备好饭菜。
对于自己这儿子,秃鲁看的比身家性命还重要。
“哈麻啊,你可算回来了,来,爹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秃鲁虽说已经60岁了,可身子骨非常的硬朗,脸色红润,花白的头发,刀刻一般的皱纹,布满老茧子的手,以及那破锣似的嗓音,无不昭显着他久历风霜,经验老道。
“爹,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秃鲁也有些愕然,原本有些高兴的心情也不由的郁闷了一些。
“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连自己喜欢的菜也不吃了。”
哈麻微微侧过身,有些讨厌的看了一眼父亲,自己的这位父亲从小就是磨磨唧唧的人。不知道又要墨迹什么。于是皱了皱眉,没有坐下,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冷冷地说:
“我说了有用吗?你又不管朝廷的事。”
原来最近别儿怯不花的把兄弟御史大夫韩嘉纳今天又指使监察御史罗列哈麻的罪行弹劾他,说他有收受宣让王等藩王的驼马诸物那样的小罪,也有把账房设在皇帝的御帐之后、没有君臣之分的大罪,还有仗着有提调宁徽寺之名、随意出入皇帝庶母脱忽思皇后宫闱那样的特大罪行。
“你从小就有些放纵,现在你权高位重,不少人都嫉妒你。所以要小心。如今江南盗匪猖獗,斗殴滋事,如果大元朝真的灭亡了,你我将来何处安生。”
“好了好了,你可真是杞人忧天。大元朝强着呢?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推倒。”
哈麻也懒得出口分辨,索性低下头,转身离开。这时候,秃鲁在后边继续说道:
“你兄弟二人位居宰相,如今权利已经很高了,应当想的是怎样保护家族和妻儿过好安生日子,宜导人主以正,如果专媚上以淫亵,天下士大夫讥笑你二人是小事,万一哪天灾祸临头,后悔都来不及的。”
秃噜虽然远离庙堂,隐匿于江湖,不代表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年龄虽然很大却保持着耳聪目明,时刻留心着朝廷内外的风吹草动。
”我知道这些,可是如果不攀龙附凤的围住皇上,那么咱们在人家眼里就是阿猫阿狗这类的。何尝被人瞧得起?说得不好听,人家只当你是上门打秋风的。”
话虽如此说,可哈麻觉得父亲说的还是在理,转脸当即笑道:
“你说的对,我也在想我们兄弟俩位居高位,应该引导皇帝多搞正能量的事,可是妹夫图鲁帖木儿成天引诱皇帝乱搞,他也不听我的话呀。所以我想你应该去劝一劝他吧。”
“这个好说,我去和他说一说,如果不听,你就找机会把这个只会玷污咱家门楣的东西除掉。皇帝陛下如今也越来越昏聩,天下混乱到什么地位了,江南几乎全部丢失了,皇太子已经长大还聪明过人,不如拥立皇太子为帝,让皇帝陛下做太上皇得了!”
这时,花园走廊边走来一个女子,她是哈麻的妹妹图雅,正要往客厅走,听见这话静静的站了起来,双手不安的在扭捏着,很显然,哈麻父子俩之间的谈话,被回娘家的她有意或无意的“偷听”得一清二楚。
在啼鸟的声中,图雅在门口的凉亭中几乎坐了一晚上,清晨的时候,她站在门口,心中焦急的看着远处。
昨夜她一夜未睡,只担心宫内夫君的安危如何,会不会有事。
图雅简直就是坐立不安,任凭丫鬟怎样劝,坚持站在小院门口,等待夫君回来。
一夜过去,她心中越发的担心了,忍不住的就想去宫中看看。
朦胧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快速的向她走来。
她心中大喜,当她确定是自己的丈夫同时,面上不由的就出现了笑容。
她看到图鲁铁木儿正阔步向她走来。图雅笑着向他跑了过去。同时向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秃噜帖木儿也张开了双臂来接她,紧紧的将她抱在了自己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面容。
“图雅,”他低头看她,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不就离开一晚上吗?你都受不了了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父亲找你谈话了吗?”
“找我谈话,什么意思?怎么了?”他觉得很奇怪。
“你要记得,父亲说什么你都要答应,他虽然刻薄了点,可也真没错,他也是为了咱们好。也是希望咱们将来真能平安。”
图雅一五一十的把哈麻和父亲的对话告诉了他。秃噜帖木儿听着听着面容严峻起来,眼睛里闪出阴狠的光,强忍着自己又惊又怒的心情,没有发作。官场上没有亲情,只有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哪怕是父子之情。
“嗯,我正也想跟你说呢,最近哈麻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对我发火,我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
“以后你不要和他争宠了,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也好好管好。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以后见到哥哥能不能客气点,你们关系这么僵,叫我怎生受得了?”图雅说完转身转头朝着餐厅内就走了进去。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外心,不过就是为了让皇帝更开心,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意识到,这世上总有一些敌人,是永远成融不到一起的,自己不能太天真太幼稚了。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亲情。
但如果自己的绊脚石不存在的话,自然就飞黄腾达的了。
半晌,图鲁铁木儿才稳定下情绪,转身走出了客厅,向皇宫走去。
他想出来一个更恶毒的办法,决定把哈麻这个绊脚石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