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元惠帝的旨意传来,让脱脱带兵前往高邮一带镇压起义军。
“逆贼猖狂,大元垂危。脱脱乃国之栋梁,朕之忠臣,命脱脱总制各路人军马,克日南征,出兵讨伐叛贼,钦此!”朴不花朗读着手上的一封圣旨。
脱脱接下圣旨,对传旨的朴不花道:
“公公一路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水酒,为公公洗尘。”
“哎哟,如今张士诚已经占领高邮,扬州了,各路节度使镇压都失败,朝廷危在旦夕啊,咱家哪还有心思吃您的酒啊,这天都快塌下来了!”
“公公,你就放心吧,我马上下令军队,不出三日,便开拔高邮一带。”
等到朴不花走了以后,脱脱随即便转身对身边的哈刺答喝道:“传我军令,令所有将领在军营商议大事!”
“诺!”
“丞相。”
很快龚伯遂等人联袂而至,众人落座,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脱脱。迎着众人的目光,脱脱眸子一闪,淡然一笑,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如今白莲教暴徒更加猖獗,百姓苦不堪言,各位有何看法,但言无妨。”
哈刺答眼里露出一股狠辣。说道:“丞相,如果想彻底消灭白莲教并不难,但如果不能清君侧,杀了哈麻,恐怕事半功倍。”
脱脱的脸上露出惊愕而痛苦的表情,多年追求的梦想正在消失,而自己无时无刻都在用梦想和本能进行着无声的搏斗。
“你知道老夫最佩服谁么?最佩服的是南宋的岳飞。当年,岳飞岂不知道自己早晚会死在赵构和秦桧两人手中。可他宁可自己死,也不肯造大宋的反。不是他愚忠,而是他明白,如果他反了,大宋肯定会内战不休。而金人就会趁机南下,最后大宋国连半壁残山剩水都保不住。如果我们以下犯上,将来百姓将以何等眼光看待我们?有再敢劝老夫清君侧者,杀无赦!”脱脱愤愤地一脚踢倒桌子。
“都给我退下,大家好好想一想现在如何破敌之策,而不是要如何自相残杀”
“是!丞相!”众人尴尬地躬身,互相看了看,陆续走出军帐门口。
众人相继离去,热闹的军帐里也逐渐冷清下来。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满天的星斗闪闪烁烁,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高山轮廓。
脱脱在帐篷里来回徘徊着,龚伯遂走了进来。正在收拾地上杂物的亲兵们加快动作,将令箭、信札和笔墨纸砚等物归置好,分门别类放进四周的柜子中。然后立起帅案,快速退了出去。
“哈刺答心肠直,不明白谨言慎行,他一个武将哪能明白这朝廷里面的绕绕弯弯,祸从口出的道理。但是虽然说的比较鲁莽了些,却是实情。”龚伯遂知道脱脱心中余怒未消,小心翼翼的劝慰,“如果他想明哲保身的话,尽管装聋作哑就行了。没必要主跳出来自讨苦吃!”
“我知道!”脱脱看了龚伯遂一眼,喘息着回应。“你们都是为我着想。但正是这样,我才觉得生气。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国。这样胡乱说话,会给朝廷那些政敌们留下把柄的。”
闻听此言,龚伯遂不觉微微一愣。随即,又继续低声补充,“哈麻虽然曾经对丞相有恩。但此刻他对国家极其危害,此人睚眦必报,你既然已经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报复的……”
“不要再说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了。”脱脱用力挥了下胳膊,大声打断,“咱们深受儒家的教诲,秉持忠君爱国的理念,不忠不义的话会被世人唾弃的。儒家讲求:家国一体,为人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
“这……”龚伯遂瞬间无言以对。脱脱受儒家熏陶多年,几乎没有人能改变他,龚伯遂真正领略了脱脱的心胸和智量。
正十四年,脱脱总领诸王诸省大军征讨白莲教,省、台、院、部各衙门的官员,均挑选作为随从,西域、西蕃皆发兵来助。
大军一时浩浩荡荡,旌旗蔽空,金鼓震地,军威之盛未有超过此次者。
脱脱走后,京城里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但是在暗处,暗流涌动,另一场战争即将开始了。
太平在脱脱出发前的前一晚上收到密信,汝中伯将要检举哈麻。
汝中伯检举哈麻出入元明宗和世瓎妃子脱忽思的居住房间,男人与女人私通,玷污皇室家族的声誉,冒犯了皇族至高无上的尊严,是一种严重的无礼行为。除此之外,哈麻还犯有私自接受馈赠,行贿受贿,自作主张,作威作福等罪过,应该予以严惩。
哈麻为了防范大臣,在大臣中安插的耳目及多。检举哈麻的事,很快就被哈麻知道了,哈麻忧心忡忡,心里就像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一定要把这些不吉利的人全部除掉。”
他急忙火急火燎地跑到元惠帝面前,跪拜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诉说:
“皇帝救命啊!太平和汝中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他们是嫉妒臣和皇上关系密切,想置我于死地呀,臣请求解皇上解除我的职务,以平息他们的怨气。臣不能再伺候您了。”
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元惠帝一时摸不着头脑,对哈麻说:
“你想多了吧?我当皇帝的都没有看见有人检举你,你自己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了!你大可不必自己恐吓自己。哈哈。”
“汝中伯已经把检举报告写好了,明天就会提交上来。”
那些检察台官的的报告,还没有提交,哈麻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元顺帝感到很吃惊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汝中伯提交了检举报告,元顺帝早已心知肚明,大为震怒,没有等待看完,就把检举报告重重地掷在案上,满脸怒容,悻悻地离开了朝廷。
汝中伯知道情况不妙,急忙寻找太平,商议对策,解除危局。太平知道后,也始料不及,不禁万分气愤地说:
“哈麻奸贼,太狡诈了,他一定是恶人先告状了。明天我就上朝,再向皇帝当面报告,请求裁夺。”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就带领着汝中伯,成遵等人,进入朝廷,等到元惠帝登上宫殿里的宝座,太平就急忙抢先发言,指责哈麻。元顺帝却不以为然,反应极为冷淡,慢慢地回答说:
“哈麻的罪状,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太平却据理力争,立即回答说:
“臣子有六种不正的行为,就叫“谀臣”。君主所说的话他都说好,君主所做的他都认可,还暗地里去迎合这个君主的喜好,并把他喜好的东西进奉给他,以愉悦君主的耳目,一味地、苟且地投合君主的意思,以求荣身,与主寻欢作乐,也不顾忌他这么做的后果,这样的人就是阿谀奉承的臣子。哈麻百般献媚,讨好帝王,惑乱君心,会导致国家更加动乱的。宋徽宗信任六位阴险的大臣,最后国破家亡,身败名裂。陛下你应该借取前车之鉴,明白哈麻的所作所为是险恶用心,完全是祸害朝廷,应该把他驱逐出朝廷,严厉的惩处。”太平义正辞严,在场的大臣都认为他很有见识,对他万分佩服。
元惠帝身着华丽的黄色服装,高高地坐在皇位上,看着宫殿下面站列着两文武大臣,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站在在队列里的大臣成遵,看见皇帝对太平的报告毫无反映,心里十分着急,急忙走出队列,跪拜在地上,向元惠帝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站起身起对皇帝说:
“左丞相太平的报告请求,关系到国家的兴亡和安危,请求陛下你能予以采纳和施行。”
元惠帝听了,对他挥了挥手说:“你们不必再多言了,哈麻是不是奸臣,我自有主张!”说完话,他就拂了拂袖了,站起身来,离开宫殿,返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