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惠帝接受了脱脱的建议,授也先为宣抚使。派枢密院同知赫厮、秃赤率领六千阿速军以及汉军,又命河南行省的徐左丞协同,一同去围剿叛贼刘福通。
几天以后,大元都城门外大军集结,也先翻身上马,身后军旗披风招展,他随意回头看了一眼,脱脱站在百官阵仗中向他望去,目光满是期望。
随着也先的并不算得响亮的一声:“出发!”大队人马慢慢的向前蠕动。这时有人在人群中俯首施礼喊道:“祝将军凯旋归来!”
脱脱目送着军队离开,叹了口气。他很期望弟弟能在战场上,与敌人一决高下,消灭白莲教,能为自己分担一点责任。朝廷内风起云涌,他于其中劈波斩浪,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牵扯把弟弟也牵扯进这是是非非中来。但也先哪懂这些。他信心满满的,看了看脱脱的眼光,撇了撇嘴,大元从开国至今,什么时候断过小股乱民造反的事?虱多不愁嘛!不就是派兵去镇压,有啥大惊小怪的。
越走越远的马蹄,脚步使脱脱感到忐忑不安。他在原地站立很久,看着弟弟在旷野里渐渐的消失。
阴雨如晖,站在城头的李二注释着远方,内心深处不断翻腾着。
柳叶儿看不起自己,凭什么?自己已成为白莲教众多教徒心目中偶像,白莲教里最能干的一员大将了!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好半天韩咬儿才把他从出神中拉回来。告诉他,探马已经打听着也先的兵马兵分两路,一支军队已经达到前方。
韩咬儿望着他说道:“启禀将军大人,我军现如今兵力不过七千,而鞑子大军两路大军一旦会师,则兵力便可增至十万。”
“以七千对七万,我军胜算实在渺茫。所以末将以为,当此之时我军最好应撤离上蔡,以求暂避锋芒。”
听了韩咬儿的话,李二思虑了片刻后,担忧的问道:“暂避锋芒固然是好。可若撤出上蔡,那我们只能撤到沙河。而到时,也先还会追到沙河的。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元军占领了这里,将会对我们构成更大的威胁,因此必须守住这里。”
“下官在想,如果我们主动引兵退去。先也必然会以为我们没有胆量和他对战,因而他必然会轻视我们。这样我们找机会出其不意突然偷袭。定能取胜的。”
李二觉得自己现在是别人心目中的英雄。绝不能让如日中天的声名,受到一点打击和损害。
一个英雄必须果断,无论做任何事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李二眼神微微一眯,心底下有了个初步的打算。
李二对韩咬儿道:“现在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如果能联系到其他的兄弟,在元军的西北面发起进攻,定能消灭元军。这里的指挥权归你,元军到来之后,你必须在此坚守几日,拖延元军。”
“末将遵命!”韩咬儿身不由答应了。他知道这是预备着把自己用来消耗元军的诱饵。
上蔡县城外的官道之上,也先带着十万大军向着上蔡城而来。
前方的上蔡城已经若隐若现了,远远的看见一道两里有余的城墙拦在路上,将道路死死的封锁住。
就在上蔡城刚刚映入元军眼帘的那一刻,所有元军瞬间欢呼了起来,所有的疲惫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上蔡城终于到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
“快!再快点!过了前面的城就可以休息了啊!”
“好累,好想休息呀。
这一刻,所有的元军疲惫的脸上都洋溢起了一抹笑容,此时他们太想要休息了,急行军了半个月时间,个个都感觉特别疲惫。
也先不由得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这江南的第一道屏障终于到了,只要过了这上蔡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也先命令兵不卸甲,马上进攻上蔡城。
然而,元军攻了几天,上蔡城堡并没有拿下。
气急败坏的也先马上召集攻城的副将巩不班,到军营里面见自己。
担任先锋营的大统领巩不班,刚进帅帐里,还没明白过来。“啪!”的一声,也先狠狠的给了巩不班一记耳光,怒吼道:
“废物,饭桶!没用的东西!十万大军,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上蔡城都搞不定,你还有什么用?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巩不班哪里敢反驳,只能默不作声的立在原地。
“传令,给我将秃赤调集过来,围攻上蔡!我就不相信这小小的城,还能够扛住我们的十万大军的进攻,通知各大营,今天必须攻下城池,不然就革职问罪!”
也先怒吼道。
巩不班默默领命后,出了帅帐便去整顿兵马。
巩不班已经年近四旬,能力一般,性格古板。他对也先打的一巴掌很是不满,尽管嘴上没有说什么,可他明白,也先这样的人,无论这次平叛的最终胜负如何,自己基本上是没多少好处的。
随着也先下达的死命令,各路元军炸了窝一般。知道这一战涉及到个人生命。于是开始了又一轮进攻。毕竟守城只有几千士兵,城门在那庞大的攻城车之下也是支离破碎,最后的一次重击,城门发出一道道不堪重负的声响之后轰然倒塌,无数元军犹如蚁潮般对着那被撞开城门的城池狂涌而入。
“把他绑起来,押送大元都皇城去。”也先哈哈大笑,看着躺在地上的韩咬儿,顿时露出得意之色。
这样连续几天,也先拿下几座城,攻城略地很顺利。
在李二的诱惑下,也先已经孤军深入,从正面逼住刘福通的侧翼,随时准备向着他发动反攻,一举将其消灭。
深夜了,账房里灰暗的燃灯,炉火中的火焰在闪烁,也先坐在紫色软榻上,浅浅的啜着酒。
精致华美而温暖的账房、甘香甜美的酒,已经把他身体的寒气完全驱除。他忽然觉得很疲倦。
突然跑过来一名侍卫,身上还带着血迹,显然是情况不太妙。满脸焦急的喊道。
“炸营了?快去看看!”
也先闻言,脸色也是陡然一变,而一旁的巩不班也是眉头皱起,紧张起来。
两人带着随行的侍卫,飞快的朝着西面校武场跑去,军营里一片混乱。
有几百多白莲教,挥舞大刀,正疯狂的朝着那些元军冲击。
这些白莲教徒的实力都是不弱,个个如狼似虎,像发疯饿狼,元军抵抗不住,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顷刻间,嘶吼声,惨叫声,还有马匹被射中的倒地声,充斥着整个军营。
此刻被后面的军士不停向前挤压的元兵们,脸上不由出现了惊恐之色。
“跑啊!”
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如沸腾的蚂蚁,元军们疯狂的四散奔逃。
这一刻,没有人去约束手下的人,个个都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
“快跑啊!撤退!”
接下来元军简直是兵败如山倒,如潮水般跑了起来。
巩不班对也先道:“敌人太狡猾了,拿徐州做诱饵,然后既偃旗息鼓连续六天引诱咱们来到这里,原来是为了在这里伏击我们,说不定围歼咱们的人马就在附近呢。”
也先恍然大悟,道:“确实如此,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撤退!”
左右裨将拦住也先的马头,让他主持大局,陷入恐惧癫狂的也先帖木儿解下佩刀就去砍拦马之人:“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裨将只好松开马头,眼看着主帅也先帖木儿弃军逃逸。
巩不班看着骑马远去的也先,心里不禁得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