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月可察儿带着一队人马护送苏天爵去河北定县,一人一匹马,一摇一颠着在山间穿行。这队人马是虎贲军中的轻骑兵,腰间都带着弯刀,身着明光铠。
南北走向的太行山脉,是自古龙气所积之地,其间山势雄奇磅礴,浩荡连绵,极目望去,但见雾障高接云端,衰草断垣,一种荒凉风景。
月可察儿与苏天爵同行同食,一路观赏风景,心绪也是格外舒畅,路上便哼起小调来。苏天爵听他哼的曲调颇为有趣,极近地气而又不落俗套,不像蒙古歌,便十分好奇,便问道:“你哼的小曲是从哪里学来的?真好听。”月可察儿捋捋头发,笑道:“柳叶儿。”
“嗯?柳叶儿。”苏天爵不自觉的便皱起了双眉。看了苏天爵的表情,月可察儿不禁哈哈大笑。原来这“柳叶儿”是大元都最当红的小班倌人,花魁娘子。她的美貌动人心魂,嫖客们争先恐后抛金撒银,为她争风吃醋,更有甚者为她败尽万贯家财始终不悔。
月可察儿本是黄金家族失烈门一族,六岁丧父,由母亲抚育成长,事母孝敬。由于家境衰落,受尽白眼,是时天下已隐隐有了乱象,各地皆不安稳,朝廷已经无力管辖皇族的远方后裔,几乎无人问津。因此更知晓雪中送炭的珍贵。
他自幼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心知元朝气数已尽,此时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便去投奔了大元都亲属。月可察儿自知出身低微,放得下身段,长得却又不赖,加之会看人颜色,不多时便被重用,先是给亲戚家做随从,后来朝廷追念其父从征而死,召入朝,元顺帝见其容貌英伟,举止端重,奏对详明,甚喜,即命为怯薛执事官宝儿赤(Ba’urci,掌御膳者。后来成了府内的私兵,又得了读书写字的机会,等其长至二十岁,已经成了元惠帝的总管。
柳叶儿是在的一次状元谢师宴上见到她的,当时月可察儿是被请主客,她是应局的倌人,他第一眼见亭亭玉立柳叶儿,就觉得眼睛一亮,満室光辉灿烂炫目。她很漂亮,也很诱人。
元代文人士大夫宴客用酒妓、歌童、优伶佐酒的现象十分普遍。酒妓多色艺俱佳,不仅容颜悦人,且身怀绝技,具有较高的艺术修养,琴棋书画兼通,一些高层次酒客往往在她们身上享受到身心的慰藉,甚至引为红尘知己,千金买一笑亦在所不惜”,文人士大夫阶层较为时尚的一种休闲方式是喜欢在时令佳节,约三、五知己聚会宴饮,
一天夏天特别的热,月可察儿心里特别的烦。慢慢的走进大都城外有一宴游佳处名万柳堂,这是大远都名人贵客喜欢去处,月可察儿走进万柳堂,发现三个女子在吃喝,其中一女子上身葱黄比甲,瓜子脸,柳叶眉,水杏一样的眼中波光流闪。正是京城王公贵族趋之若鹜的刘月儿。
月可察儿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办法去接近她,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很漂亮吧,月可察儿叫伙计过来,小声的对他说:“她们的帐算在我这里,她们问谁结的帐时你说人已经走了。”伙计看了看对他说:“官人,不值呀!”月可察儿对他笑了笑说:“拜托你了,对她这么说行了。”伙计没有再说什么,当那三个女人走的时候,老板看了看柳叶儿对她们说:“你们的帐有人结了。”她们什么也没有问,月可察儿有一点点失望,唉……银子白花了,可是她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柳叶儿对他笑了笑说:“谢谢!”月可察儿呆住了,脸红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转身出了门,月可察儿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柳叶儿见他追过来,就和几个同伴分手,回过头笑着问“你想干什么?”月可察儿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因为你一直来就一直盯着我看,你的眼神我见得多了,想要我吗?十两银子。”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这样说话?月可察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掏出银子对她说:“今晚你是我的,给你银子,找我十文钱,你吃的东西是我买的单。”她笑了,笑得很甜。
“你找地儿吧,快一点了,时间不多了,离天亮不远了。”
“先走走吧,好吗?”不心急聊一聊。”
“反正钱我拿到了,今晚我是你的,你说怎么样都可以。”
“好,,拿了你的钱,今晚我都陪你!但是在街上做,我是不会干的!”
“今晚我要你,只是想让你和我聊聊天。”
“你傻吧,想聊天花那么多银子?”
“你想多了,跟着我走!”
慢慢的来到一处花坛边上坐下,月可察儿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只是默默的望着满天繁星。
“你不是说想和我聊聊天吗?怎么不说话了?走了这么远你要累死我呀?”
“你是哪里人?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江西、20岁、叫我柳叶儿吧”
“你姓什么?”
“没爹没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往下柳叶儿也不想问了,也不用问了,因为他没说实话。
月可察儿静了静,说:“我累了,找个地方睡觉吧,”
“呵呵……想通了?感觉花银子只是聊天有点不值了吧?唉……你说你何苦耽误这多时辰呢?”
“走不走?”
“前面有一家皇家开办的旅馆。去那里吧!”
“好吧。”
“小哥,你是不是没采过野花呀?以后想找我,可以去我那就行了!”
他们来到了一家皇家开办旅馆,酒精刺激着月可察儿每一根神经的末梢,有一点点的头晕,只记得好像是柳叶儿扶他进的房。她对月可察儿说:“我去洗澡,别心急,等我一会儿……”听着水从她身体流到地上的声音,月可察儿撤下了两张的单子,扑好了两套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在靠门口的一张床上,过了一会儿,月可察儿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对她说:“时间不早了,那张床是你的,睡吧!”她站在门旁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压在月可察儿的身上,想拔开他的被子,月可察儿冷冷的对她说:“你走错床了,你的床在那边,时间不早了我累了,你过去睡吧!”她站起来了,躺到了另一张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月可察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走了,没有吵醒他,在床头上放着他送给她的十两银子。
随着夜幕降临,整个山区好似睡死了一般黑暗寂静,月亮亮了起来,整个月光笼罩着整个群山。
月可察儿那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眼神先是一阵迷茫,随后眼睫缓缓地沉下,他眉目舒展起来,嘴角竟隐约露出了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