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冰山寒,人未老,心依旧,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哪怕可能见一面都成为奢侈……
“以前在神谕,茉茉不能多说话,因为爹爹说过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也是不敢。相处久了我的话多了点,可能有些不知所谓了……可茉茉舍不得两位姐姐,呜呜呜……”
“傻茉茉,哭什么,哭的时间不如想想如何快些长大。”默言难得伸手摸了摸茉茉的头,心中想着,长大了好来找我,虽说那时不指定在什么地方,可总有相见的一天。
雨桐眼里含着泪,相处了这么久,很是不舍,“我和小姐一定会回来看茉茉的。”
“茉茉,暂时的分别不是离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因为我们还年轻,总会遇到的。
茉茉冷静了一下,坚定的说,“我一定好好学功课,争取早日去找你们!”
她如今功力尚浅,而且仇家太多,出门会很很被动,如同那日,她什么都做不了,还差点把小命搭上。现下,只要她有能力自保,不拖后退,才是帮忙。
原来,行走在世界上,还是要增强自己。
“茉茉,你知道冰冰有什么绝招杀招吗?”默言从袖子中提溜出来冰冰,问着。
“爹地竟然把冰冰送人了!”闻言,茉茉来了精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是借,不是送。”
“哦……”茉茉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字硬生生被茉茉拐了七八个腔调,让默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难不成这小兽有什么癖好是很怪异的?
或者,这小兽会咬人?吃人?
“其实,这小兽是我母亲的契约兽。”说着说着有点失落。
茉茉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母亲,听父亲说母亲很爱很爱她,可她还是没有母亲,爱不爱有什么用。
有爹地在,她就很开心,有没有母亲其实差别不大。只是,有些时候看到别人都有母亲,而她没有时,心中就有点酸酸的。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
“母亲本与冰冰是血契,母亲走后,父亲牺牲了好几万年功力救冰冰,最终把它救了回来,让冰冰不至于消失,可冰冰……有点儿傻……”
“怎么说?”
“嗯……”
默言觉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很会放屁……”
放屁?这是攻击招式吗?遇到敌人,用屁蹦死?默言想着。
其实默言想错了,她应该想“很会”两个字,而不是纠结于放屁……
“冰冰天生食花草,喝花露,不吃别的,连放的屁都是花的香味。”
花香味的屁……
有点儿惊悚啊……
“你把它还给你爹吧,我不要了,我认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更何况她还有雨桐,怎么着也比这放花香味屁的小不点有用的多。
想想香屁,她就一个激灵!
“瞳姐姐不要小看冰冰,它可是会隐身,还会存储记忆的。”
“存储,记忆?怎么存?放屁存?”
“……”茉茉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解释。
“我觉得,冰冰可能会有用的……”雨桐看着漂亮的冰冰,挺讨喜的小兽,不由替它说话。
“这样,你给它吃一朵茉莉花花瓣,跟它说你要做什么,它会照做,比如……”说着,茉茉从衣袖里拿出一朵花瓣,递到了冰冰嘴边。
“我想知晓昨天瞳姐姐发生的事。”
小兽冰冰抬头看了一眼花瓣,慢条斯理的吃着,不一会儿,小兽变得越来越透明,逐渐形成了一幅画面……
画面里是昨天雨琴受伤的样子……
旁边是跳脚的扁鹤……
接下来是默言跟涟影下棋……
看着画面,默言一愣,雨琴他受伤了?伤上加伤!好像挺严重的……
“我说昨天看不到他,原来……”
“可是我听父亲说他们不辞而别了,可受伤了不是应该好生修养吗?”
“他们可能有要事要办吧,不方便久住。”雨桐难得一次脑袋清楚,缓缓分析着。
……
冰晶宫殿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小人参见燕大人!”这人随手把手中大锤一放,地都跟着颤了颤,接着行礼道。
“由大人请起,不必多礼。”
此人正是用捆仙绳绑默言跟雨桐的由大人,受燕回管辖,是燕回心腹,故以茉茉很了解他。
恢复原来模样的默言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几人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碍,即是燕大人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贵客不必客气。”由大人是个粗人,虽不会说话,但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由大大,嘿嘿!你没有认出我哦!”茉茉从小是由大人看着长大,比较亲密。
“茉茉小姐伪装术学的一向很好,由某人才疏学浅,自是揭穿不了的。”由亮哑然失笑,真诚的说。
“由大大老是这么谦虚。”茉茉撇撇嘴,抬起了有点傲娇的头颅。
由亮跟茉茉的叔叔一样,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于是相处起来很舒服。
“谦虚使人进步嘛!是不是啊茉茉小姐?”
“由大大是在教育我要谦虚一点吗?”
“啊哈哈哈,被茉茉小姐发现了。”由大人一脸慈祥,缓缓开口。
默言看着这一幕,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茉茉在这会被照顾的很好,她放心了。
“茉茉小姐可否把捆仙绳还我?这可是我矮人一族的镇族之宝,不可外传的。”
默言咳了咳,缓缓从衣襟里掏了出来,面色尴尬。
“那个,我送给瞳儿姐姐的,不好意思由大大,我不知晓它这么重要……”
由大人爽朗一笑,拍了拍茉茉脑袋瓜,“无妨,茉茉能解开我也很是欣慰啊!”
由大人是茉茉半个师傅,很早以前就教给茉茉捆仙绳的用法,只是茉茉贪玩,一向不放心上。
默言立马把捆仙绳递了上去,朝茉茉感激一笑。没把她供出来,想来茉茉也是个有心思的。
“两位姐姐,茉茉没什么送你们的,不过也是有很多宝贝的。”茉茉说着拍了拍手,几只冰冰兽驮着一个大包袱缓缓而来。
“送你们了,嘿嘿。”
“茉茉,太多了,我们路上不方便,不如我们一人挑选一个怎么样?”
燕茉看着默言,转而又看向雨桐,小嘴一撅,不情愿的说,“好吧。”
默言挑选了一个茉莉小发簪,是唯一一个比较小的物件,其他的都是些什么冰珊瑚、冰筐、冰灯之类的大物件。
严重怀疑,茉茉把她屋里所有能拿的东西全拿出来了……
雨桐选了一个被遗漏的珠子,听茉茉说是她最喜欢的珠子。
“两位姑娘慢走,我跟茉茉不适合出现在冰山外,不能相送,见谅。”
“嗯,茉茉,你要听你爹爹的话哦!”
“嗯嗯,会的。”
默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马车里,马车渐渐离去,茉茉眼眶湿润了起来。
“爹地,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两位姐姐啊?”
“待茉儿可以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瞳姐姐说有能力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爹地,我想学功夫。”茉茉看着燕回,郑重其事地说。
“难得茉儿有如此领悟,明天开始爹教你。”燕回微微一笑,他家女儿长大了。
……
一辆黑色镶金马车里。
“师傅,您与燕回什么关系?”气弱玄虚的元夜硬撑着坐了起来,问着旁边的扁鹤。
“徒儿何出此言?”
“很明显你们是旧时,况且,不只朋友这么简单。”
当时师傅的一举一动他在身边看的一清二楚,那反应绝对不正常,看那微妙的关系,直觉告诉他定有什么。
“害,也没什么,前些年游历山水时遇到的知己罢了,只是后来道不同便没再联系。”扁鹤讪讪说道。
他家徒儿甚是聪明,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父王母后死时,他在场。”疲惫的瞳眸里闪着精光,强烈的压迫感直逼扁鹤。
他无法原谅带给他不幸的人,双亲惨死,他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真的很难受。
他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他们的人,绝不。
“燕回?他这人向来不参与北荒政务,只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你不应该看到他才对。”
“况且,他对北荒已经仁至义尽,没那义务了。”
燕回这人,不喜北荒,却又放不下北荒,是个活的很纠结的人。不愿意沾染是非,却敌不过早已深陷,不得不的下场。
一念愿安好,一念愿毁灭,一念望过去,一念看未来,有时连他自己都很纠结。
“父王胸前的那把剑上刻着回字。”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元夜心中就很痛。
“这……这也不能证明什么的……”扁鹤急忙解释,可一出口不知说些什么好,便结巴了起来。
“所以我没动手。”
这臭小子还想动手来着?哎!造孽啊,造孽啊!
八年前那件事……
他跟燕回都有错,错信了他人。哎!一切皆是因果轮回啊!怪不得谁!
那种情况下,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呢?
“师傅突然出现救我于水火,恐怕也不是巧合吧。或者说,您认识我父王,或者参与过那件事,甚至是主谋之一。”
扁鹤脑袋疼,这徒儿太聪明,折磨的可是师傅啊!
“徒儿啊,为师是不会害你的……”
扁鹤身为人师,又不是扁鳄那种败类,自然是不会做什么违背良心之事,况且他这不只是赎罪,也是心里上的自我救赎。
“我知晓。”不然你也不会是我师傅。
“徒儿啊,有些事情不是你亲眼所见就是真的,迫不得已的事情多了,没那么多理由……”
扁鹤说着说着,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的样子……
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种话……
“师傅,我会查清真相。”
“我知晓。”哎,他的徒儿他能不知晓吗!
跟他爹一个德行,当年若不是这份倔强,可能现在都不是如今的情景!可能神谕不会失去一国之君,元夜不会失去父王,他不会失去……
一切皆有定数,改变不了的。
天边的云彩迎着马车缓缓离去,像是在诉说衷肠,又像是在送别……
在没人发现的地方,一支队伍立于一座荒山中,黑色的一片,好不诡异。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跪在地上,诉说着情报,“主上,他们走了。”
衣服有些繁复的黑衣人睁开了双眼,眼神冰冷,尖细的嗓音开口说着,“好。计划提前,去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