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一个你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很是熟悉,好似生活过。现在的默言就是这种感觉。
默言现居住在栖香院,紫瞳母亲居住过得地方。
院如其名,栖香,栖息之地,留有余香。就算主人不在了,主人在时存在着的依然存在,源远流长。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舒缓的虫鸣声起起伏伏,组成了一组美妙的旋律,此时的默言在紫府四处晃荡,不时摘摘花,又摘摘草,一会儿伸脑袋看看水池里的鱼,一会儿爬上树休息一会。
“漂亮姐姐!”
“额,你是在叫我吗?”在树上坐着的人儿诧异的看了看周围,再三确定后转头问了一句。
此时,树下的人睁着大大的眼睛,仰望着默言,头扬的很高,从侧面看像是枕到了后背上,不会仰头看人的样子。
“姐姐是在等夜儿吗?”
“等……你?”默言呢喃着,恍惚中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缥缈如云雾般的山峦间,有一颗很大很粗的树,树上隐隐约约有一道红色身影。
树下有一个男子,看不清五官,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有一束扎在头上用玉冠束起,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身着白色鎏金长袍,上面绣着金色朱雀,腰间挂着青绿色竹笛,竹笛上坠着一个红色流苏,一派仙家气息。
“蓝儿,你在上面干嘛?”
“等你。”
“……”后面说了什么,默言听不清了,也看不见了。
不经意间撇了元夜一眼,默言猛的打了一个哆嗦,缓缓回神。
“嗖”的一声破空传来,元夜面前就多了一个有点傻气的姑娘,歪着头的样子差点让他的伪装破功。
“你是?傻子?”默言面无表情的脸上透漏出一丝傻气,脑子却在飞快运行,想到彩谷子说的傻皇帝……
其实她想说傻皇帝……
但是想到傻子更好一点,所以……
元夜面部有一瞬的僵硬,这姑娘确定脑子是正常的?哪有人一见面问这种问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默言看开了,经过紫瞳的事后,现在的她是厌世的,且魔性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只不过因为先前彩谷子在,她的魔性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那魔性好像知道点什么,有时乖有时狂。
默言内心是想成魔的,因为她想逍遥又快活。
顺着自己的心走,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他人,做好自己,这就是默言心中的快活。
自己快活就好,别人与她何干,这样想来,默言心底快乐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快乐能维持多久。
“在这我只知一傻子皇帝,难不成就是你?”
“那我且问你可否知晓皇帝与帝君的区别。”
“我入世不久,这些事不大清楚,你能告诉我吗?”
元夜被问懵了,不知该如何作答,第一次有人能难住他,还真是——特殊的姑娘啊。
不是默言变傻了,只是她对有纯心的人不设防备,比如蜜儿,比如紫瞳,再比如面前的元夜。面对这些人,她不需要伪装的很好。
“漂亮姐姐不知道吗?听说天上的是帝君,下面的才是皇帝,我是下面的所以我是皇帝。”
我也是下面的,我也是皇帝?默言在心里琢磨。
“额,你叫什么来着?”想了半天的名儿没想起来的默言直接问出声。
元夜眨着眼睛,懵懂无知的看着默言,“我叫元夜”。
“元夜。”心想,元月的夜晚,定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好听”。
元夜愣了愣,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能这么好听地从别人嘴里听到,对他来说,今天也是个特别的日子。
“陛下怎的到后院了,可让老臣一顿好找。”要出什么事,他可担当不起。
“我看着漂亮姐姐摘花,摘草可开心了,我就跟着过来了。”
“父亲。”默言回以一个微笑,一个既疏远,又淡漠的微笑。
元夜看着默言脸上的淡漠,天真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种神情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的,可偏偏她脸上最多的就是这种。
紫佑莱自然没有错过默言的神情语气,心里很不舒服,沉声介绍:“这是我大女儿紫瞳,瞳儿这是元夜皇帝。”
“这是蕊姨的女儿吗?”为了看清楚,元夜上前三步走,伸长了脖子,整张俊脸快贴到默言脸上,“长得真好看,如果笑一笑那就更好看了。”
默言头一次被这么露骨的夸赞,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嘴上却咬牙切齿,“你如果不笑可能也更好看了。”
这是默言真心话,一张绝世的脸配上傻子般的笑,真的是难看到让默言怀疑的地步。
……
傍晚,吃过晚饭后默言依照往常去万花园散步,初夏的夜晚微风徐徐,一阵暖意,不知名的花儿散发着扑鼻的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让人有一种脱离世俗的错觉。
“嗦嗦”一声闯进默言耳朵,她耳朵一向灵敏,难不成是刺客?默言眯起眼睛打量着拐角处黑影,她的方向在假山后面,黑影看不到,她却能看到黑影。
默言压低步伐,舒缓气息,悄声跟了上去,只见前方身影几个翻身没了踪迹。
“好厉害的轻功!”
大意的默言晚了几息才追上,跟着黑影的步伐,拐了好几个弯,到了一处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枝干遒劲,有气有节,像是挺拔的男子不卑不亢。
黑影来到翠竹轩——一个雅致的寝殿。只见他掏出一把刀,轻轻的敲开房门,悄声推开,慢慢朝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倒显得周围静的有点吓人。
就在刀要落在床上时,感觉一阵小风吹过,“锵”一声,是匕首碰撞的声音。
两人瞬间打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不知是谁受伤了。
而床上的人此刻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的睁开眼睛,“是谁啊,吵醒宝宝了!”
见周围没人理自己,便无聊的趴在床上看两人打架,眼皮上下浮动,时不时点一下头,很困的样子。
不知何时,刺客的面纱掉落外地,默言看到面纱上绣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头上系着紫色头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团,让本该属于紫瞳的命运提早收场,什么都没留下。
此刻默言心情很差,自嘲地撇了撇嘴,有种暴走的冲动,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她压了下来。
“哐当”是匕首落地的声音,后来的黑影赢了,一刀架在对方脖子上。
“手下留情!”默言急忙从门口跳了出来,她知道暗卫只听从主人的命令,便对着床上的人说:“元夜,能把她交给我处置吗?”
元夜看到默言来了,看不到的嘴角处勾了勾,“漂亮姐姐喜欢他送给你好了,不过漂亮姐姐可以陪我睡觉觉吗?”
嗯?陪睡?
“我睡不着了……”委屈的声音传来。
听到主人声音的黑影打晕了对面的人,再次隐匿于空中,好似不曾来过。
他是自小陪在元夜身边的暗卫,主子什么秉性他一清二楚。
“小时候,有一个人经常唱歌哄我睡觉,我唱给你好不好?”
元夜眼神亮了亮,点了点头。
“风儿吹向耳畔,携着你的声音,来到我的身边。”
“枝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转而望向远方。”
“树儿何时丢了根,鱼儿何时丢下了水,苍茫的天涯欲比天高,心比海宽阔……”
“如同你在身旁……”
歌声婉转动听,人儿美丽动人,元夜不由得看呆了,听呆了。
原来还有人跟他一样无奈。
元夜缓缓闭上眼睛,因着歌声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好像她也唱过,只是歌词不一样罢了。
慢慢的,元夜眼皮越来越沉,呼吸平稳下来,睡着了。
奇怪的是,默言趴在元夜床边也睡着了……
就在默言睡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不再是懵懂清澈,而是狐狸般狡黠的神色,有一丝意味深长。
元夜朝空气挥了挥手,打了个唇语,一阵风掠过,地上的刺客不见了踪影。
……
……
墨香充斥整个屋子,好几幅画挂在竹子制成的画架上,一幅幅画面像是真实存在着的,好不逼真。
画画的人已经融入其中,任何事情都打扰不到他。
“王爷怎的还没好,我等都有要事,都两个时辰了……”
“王爷做事向来考虑的周全,得赶紧拿个主意。”
“这几年咱们王爷可是全皇城最富有的人物了。”
一片嘈杂声中,笔锋刚劲有力,最后一笔缥缈如云烟,又如双龙戏珠,这画工足以以假乱真。
“这成群的人往我这王爷府跑,传出去怎么办?”轩辕霄微笑着开口,眼神却十分凌厉。
“不打紧的,整个皇城都知晓王爷好才,举文人墨客茶话会那是常事,不必过多揣度。”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懂得眼色行事,偷着望向王爷。
这王爷便是素有贤王之称的明晓王爷,轩辕霄。经常以谈诗会友为借口,暗中拉拢自己势力,不可谓明目张胆,也算是人人皆知的事了。
“众人都知晓,朝廷不许拉帮结派,那也就不要与我为难了。”轩辕霄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众人,语重心长的说。
“北方旱灾,与北荒相隔一座森林,本事相安无事,可这北荒蛮夷之地,暗中作怪,硬是说服了北方一座城池,北方其余地带人心惶惶啊!”一位年老的官员痛心疾首的说。
“我说年老,这种事你应该禀明太后,你来此何意?”贼眉鼠眼的官员一脸我看你不顺眼,显得年老有些羸弱。
年老,原名年念祠,神谕国开国元勋,跟随祖皇帝平过叛乱,是这里面最有资格说话的。
“严辰,不得无礼。年老看得起本王才将此事告知,这是信任。”
雪白的胡须昭示着年老的年迈,但他心不老,“王爷啊,现在这神谕国能管事的就剩你了,你可得管管啊!”
“来来来,我们从长计议……”
这个世界,你不知道谁是陌生人,或许有些人你见过一次,却觉得他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