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黄腾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
欢情薄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
悠悠的歌声带着细碎的琵琶声渐渐传来,歌声凄切,动人心弦,不禁让人感到夜里的丝丝凉意。
“媚主子,王爷来了”一内臣上前打断了这优雅的琴音。
歌声戛然而止,美人收起了琵琶,轻理衣袖,敛起妆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媚莪向前一拜。
“深夜打扰,还望莫怪”容瑄上前扶起媚莪“都下去吧,孤有些事情要与媚姑娘讲”
“是”那内臣带着内人们一道出去了。
“表妹,入宫的事…..”
“不必说了,哥哥,我明白你想来劝我,只是此事,我心已决,昔日我卢家满门忠烈,为这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仅仅以一句谋反便诛尽我家满门,这二十年来,我受尽屈辱,颠沛流离,没有一日好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下来,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要把我困在哪种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恨呐”原本娴雅的美人抬头间满脸泪痕,娇俏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恨意。
“我知道,表妹,我……这次来,不想再劝你什么了,我理解你的痛苦,灭门之仇我也不会放过,我只是求一个万全之计”
“没有什么万全之计,你也不必求什么万全,这条路本来就是……绝路.”
“敌强我弱,到时候我怎么保得住你”容瑄气吼道。
媚莪低头浅笑,一滴泪划了下来“妾不过是枚棋子,棋子自有做棋子的命,执子之人何必替一颗棋子操心呢”
容瑄转过身去,不去看她的脸,低头沉默着
“我又何尝不是颗棋子”容瑄低头喃喃道“大棋子留下的小棋子罢了,你我谁又能从这棋局中解脱,步步围堵,人间无路”
“那便打破这棋盘,字字围堵,不妨步步为营,如临深渊,也可绝路逢生”美人桃花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坚定。
“绝处逢生啊,但愿你我能有这样的机遇吧”容瑄叹了口气。
“不至绝路,怎能逢生,殿下,不必多言,妾自往大内,殚精竭虑,为君大计”
“我不需要你为我什么,你只要保住你自己便足矣,灭门之仇我自会报,只是你……”
“事情完成前,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哥哥不必忧心”
“媚儿”
“妾累了,殿下也该回去了”美人盈盈一拜,转身进了内室。
“哎”容瑄长叹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夜深了,内人打着帕子走进了内室
“姑娘和王爷又是说了些什么”内人拧着手帕看着发呆的美人问道。
“绝处逢生,怕是我的绝路,他的逢生吧”媚莪小声喃喃道。
“姑娘在说些什么,听不清”
“没什么”媚莪低头看着那内人一笑。
“对了,媚主子,王爷让我传话给您,说是什么刮东风了,收被子什么的,诶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那内人懊恼地锤着脑袋。
“东风俱备”
“哦,对,差不多是这个”那内人一下子想了起来,开口笑道。
“天地不仁,东风助恶啊”清若的声音突然穿过门帘,惊掉了侍者手中的帕子。
“你,你怎么来了”媚莪惊起。
“珍宝易得,知音难觅”清若打起门帘,轻轻走了进来“我只是想再来见见你”
“已经宵禁,你是怎么出来的”媚莪担心地看着清若。
“这区区王府还能困得住我?”清若慢慢朝媚莪走去,在她床沿边停下。
“妾实感谢王妃知遇之恩,若有来世,必……”媚莪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不必,今生尚且还有缘分未尽,怎得如此悲观”清若笑道“我来便是尽这份缘的,你若是不愿进宫,我今日便带你走,天大地大,总有你容身之处,也不必在那深宫之中孤苦伶仃”
“我愿意”
“那太好了,咱们走”
“不,我说的是,我愿意入宫”
“啊,你”清若大惊。
“清若,谢谢你,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只是我有我必须要走的道路”媚莪拿起一只香炉,缕缕清香升起。
“你…..”清若闻着一股清香渐渐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希望来生我们还有缘再重逢”媚莪转身轻轻盖上了那只香炉
“送她回去吧”
“是”一道黑影闪过,带着清若往内院方向奔去。
翌日清晨,一顶小娇缓缓抬出了王府,一行人面容沉重地往大内方向走去。
早朝无非是些尔虞我诈,互相推搡的事情,皇帝无聊至极的听完了朝会,便草草的散了朝,悠荡着往回走,一脸倦意地望着巍峨的宫墙,宫道上宫人们皆转身回陛,唯有一个身影被光影包围着,身材修长,面容俊秀,柔和的日光为他罩起了一圈光环,刹那间仿佛九天而降的神袛。
“臣宋容瑄恭请陛下圣安,臣请问圣躬安和否”容瑄扶右膝俯身再拜道。
“朕躬安”皇帝揣起手来打量着这个儿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找朕何事”
“臣许久没有见到陛下了,有些想念”容瑄低头面不改色道。
“呵,那可真是”皇帝白了他一眼,默默把见了鬼了几个字咽了下去“真是有心了啊”
“随朕来吧”
一转眼便到了勤政殿,容瑄看着那匾上的惟政以德几个鎏金大字颇觉得有些讽刺。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情了吧”
这不给我送后娘来嘛,容瑄心道“这,近日府上得了位佳人,颇有些容貌”
“朕知道”
“那个,哈哈,您知道哈,臣实在觉得如此佳人臣实在配不上”容瑄低头,面色微红,颇有老狐狸装脸红的样。
“所以你就送给我?”
“臣并无此意”容瑄急道。
“嗯…..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哦”
“呵,看着你也闹不出什么正经的,什么时候向你两个哥哥学学,哎,算了还是别学了”
“大哥人中龙凤,二哥足智多谋,自是因为陛下文韬武略,我自然是比不上的”容瑄谄媚地笑道。
“少在这闹腾,该从哪来的送哪去吧”
“这,这是那姑娘的文帖和画像,您要不看看再说”容瑄双手递上那文书躬身笑道
“那女子便在门外了,您若是用得着就抬进来,若那女子福薄便再回王府,臣就不打扰了”容瑄退了几步再拜告退,出了殿门便飞快离去了。
“卢氏?”皇帝看着那庚帖犹豫道“京兆卢氏?”不经意间回想起那年那女子,莞尔一笑,便慑人心弦,也是卢氏啊,再看那画像,竟有几分相像。
“同姓不同支,却又有几分相似,甚是有趣”
当日晌午,一顶红色的轿子缓缓地从侧门抬入了大内,渐渐消失在巍峨的宫墙里。
“卢姑娘,此去……保重”容瑄望着那缓缓消失的红轿,不觉失了神,再回过神来,只见巍峨高墙,此去一别,怕是无缘再见,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