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帝京城上空传来一声苍鹰嘶哑的叫声,站在帝京议政厅门口的文亲王知道这是暗血卫营的人送来的信息已经到了。
柳河镇距离帝京有三千里遥,若想信息一天之内抵达,整个帝国只有暗血卫营驯化的苍鹰能够实现,苍鹰乃是帝国西疆最高山脉通天山生长的灵物,一年只繁殖一次,每次生产一卵,生长周期特别漫长,从孵化到成年需要二十年时间,成年之后体长可达一丈,体重与半成年的牛马等同,飞翔高度最高可达三千丈,一日飞行路程可达两千五百里,是帝国最凶悍的猛禽之一,太祖大帝建国之后,将苍鹰视为帝国国鸟。
一个小侍监将厚厚的鹿茸披肩披在文亲王身上,“王爷,已经九月了,小心天凉。”
文亲王一身单薄的白袍,再加上眉发须鬓都已全白,俨然看上去到像是一个天上神仙。
“不碍事,我们进去吧!”文亲王脱下披肩,进入了议政厅。
六部首辅大臣跪拜在文亲王面前,齐声高呼,“王爷千岁!”
文亲王看着六部首辅大臣,“诸位,打扰各位今夜休息,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诸位商议,”文亲王说着,一个侍监将情报快速递到文亲王面前,文亲王简单看了下,就将情报付之一炬,接着说道,“最新情报,路氏叛逆的一支偏锋部队已经打下中州邯水县,距离中州中阳城不足八百里,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最先发言的是兵部首辅阿达尔,阿达尔是北疆草原人士,相貌异于帝国中州人士,帝国第十四任大帝承宗八年参军,当时帝国北疆屡遭罗刹人进犯,阿达尔大半生的军旅生涯就是与罗刹人交战,因其作战勇猛而且善于排兵布阵,深谙兵法之道,成为帝国二百余年无战事以来屈指可数的参加过实战的军人。
阿达尔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站在他面前的文亲王却显得跟一个瘦弱老头似的,可他毕恭毕敬地行礼,“王爷,末将认为,此次叛逆攻打中州,意义非凡,因为这毕竟关系到帝国生死存亡,大家请看。”说着,他走向挂在议政厅的帝国版图前,“诸位请看,这是我国与塞维利亚盟国最新绘制的帝国版图,不光标注了帝国城镇所在位置,甚至山川、植被、地形走向等都描绘很精确,可能各位大人对于军战之事不甚精通,我来解释一下,大家看,帝国的走向是西高东低,大江大河的源头也是发源于帝国西部最高的天月省,天月省地势高且险峻,叛逆若想进攻北方,这里是行不通的,再往东就是巴州和干州,巴州干州二地地势虽平坦,但险峻之地依然不少,同样有险可守的地方不少,两个州驻扎着镇西大将军吴道用最少二十万的兵马,最东面海州徐州还有青州东临大海,地势一马平川,如今有帝国精锐九兽师编制尚健全的虎豹鹰狮四个师为主的三十万大军全力阻击路氏叛逆从东面进攻帝京的可能,现在只剩下一个中路,那就是中州,你们看,大河贯穿中州,将中州一分为二,以南多丘陵山地,虽说地势不高却也可以阻止叛军的进攻,以北却和东部一样平原,则就意味着一旦我们要防御,难度会增大许多,诸位不要嫌我话太多,我就是想明确告诉大家”,阿布达指了指中州的邯水县,“一旦叛军打下这里,那就意味着帝京开始面临威胁。”
文亲王看着阿达尔指的邯水县,苦笑了一声,“很不巧,诸位!本王刚接到的消息,邯水县昨日已沦陷了。”
文亲王这么一说,再加上阿达尔的一番解释,其他大臣的额头开始细汗渗了出来,文亲王接着问阿布达,“阿将军,邯水已经沦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达尔继续道,“邯水一旦沦陷,叛军必将直驱中阳,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依当下的情形,中阳驻守最多也就万人,而且都是平日里不入流的二流部队,如果中阳失守,借助着中州九州之衢的地理优势,叛军向西攻打西阳,向北攻打墨海,向东攻打天鹿港那都是易如反掌,所以末将认为,绝不能让叛逆靠近中阳,否则叛逆就犹如龙入大海,虎入深山。”
果然是兵部首辅,名不虚传的将才,文亲王接着道,“阿将军,好人做到底,既然不能让叛军靠近中阳,那你觉得在哪里阻击敌人最合适?”
“柳河镇。”阿达尔脱口而出道。
工部首辅大臣顾德庸问道,“阿将军,刚才听你的见解,行兵打仗必须依托地势优势方可取胜,可老夫印象中,柳河镇并无险可守,而且镇城墙也仅有三丈之余高,只有一条大河的干流小柳河经过,柳河镇人与帝国其他地方以农耕为主,那里的人生计以商贾为主,这怎么打赢?”
阿达尔解释道,“行兵打仗,地势只是其一,还有天时人和,只要把这些因素综合应用,绝无战胜可能,先说地势吧!柳河镇没有丘陵高山,可以利用河流作为依托也可以阻击敌人,还有天时,如今已是九月,天气转秋,路氏叛逆的部队多为樾江粤海省为主,那里常年无冬,一年温暖如春,而我们北境之地马上转秋入冬,这帮南蛮子们必定不会习惯,作战力会大大折扣,之前的攻势之所以凶猛,完全是在春夏之际,且多在南地,在时间上他们占优势,至于人和,这个我就不多予评论,因为这完全要看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和一个什么样的将领来打这一场仗?”
文亲王补充道,“是一群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帝国子民和一个还未毕业的军校生来打这一场仗。”
文亲王的话让所有人很是意外,包括阿布达,关乎帝国生死存亡的战役居然让一群从未见过战争残酷的人去参加,帝国的决定实在太过轻浮。
文亲王看着所有人一脸的愕然,“本王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就连本王也觉得实在考虑欠佳。只是……”
阿达尔明白文亲王的意思,接过话,“回王爷,可以让驻守北疆将士支援柳河镇。”
“可是……”文亲王一脸难办状。
“王爷不必担心,在先帝时期,北疆统帅韩彻青早已消灭罗刹主力,如今罗刹不足为患,可以调遣北疆将士支援内地。”
“谁最合适?”
“郑梦麟统帅的天羽军。”
“可是郑梦麟的部队位于帝国东北的鄂克城,距离柳河镇有四千余里路程,快速行军最快也得二十天才能抵达。”文亲王缓缓道。
阿达尔说得很是干脆,“那就希望柳河镇的生瓜蛋子能撑得住二十天。”
户部首辅大臣周思敬摇头否定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援军未到,柳河镇就被夷为平地了,我知道柳河镇治下的情况,当地大户刘姓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禁武不参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怕是撑不到援军抵达的那天。”
“谁说的?”一个冷冷的声音过后,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从灯火的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是暗血卫营的头领血清子。
血清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映在若隐若暗的灯光下更是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周大人,你虽为户部,你只知道帝国有多少子民,而吾却深知每一个子民的具体信息。”
周思敬低下头,不敢直视血清子,额头的汗珠细细涓流,暗血卫营实在是太可怕了。
血清子向文亲王行礼,“王爷,周大人所言差矣,刘家的祖训只是禁止参军,可没说不让习武啊!柳河镇的刘家那可是帝国最有影响力的家族,生意做遍帝国大江南北,帝国虽说二百余年无战事,可强盗匪徒横行却是时有发生,据吾所知,刘家生意二百余年却从未遭到匪徒抢劫掠夺之事,一方面跟刘家以礼待人有很大关系,最重要的是刘家上下高超的武艺,这是匪徒们最忌惮的一点。刘家也有人在吾京中为官,尔不要小瞧他是个糟老头子,动起手来能打得你生不如死,所以,吾认为柳河镇坚守二十天问题不大,除非叛逆有毁天灭地之术。”
文亲王看着血清子,“你也认为派兵支援柳河镇是很有必要的吗?”
血清子淡淡说道,“五千打三万,以寡博众,听着有点以卵击石的感觉。”
文亲王像是下定了决心,对血清子道,“好,本王心中最后的一道难题已经解决了,血清子,火速送信给郑梦麟,收到命令后,即可行军,二十天时间必须抵达柳河镇。”
“诺!”血清子跪拜之后,迅速消失在灯火幽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