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冷刺骨的秋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趋势,帝国军在城墙的第一道防线很快就被击溃,如潮水一样的叛军涌入了柳河镇。
刘文河等命令帝国军化整为零,巷战阻击敌人。
刘文河和严中带着一支小队穿梭在柳河镇的街巷,因为已是深夜,帝国军的甲胄本为黑青色,借助夜色雨夜的掩护以及对柳河镇地形的熟知,穿梭自入,而叛军的土黄色衣服却显得引人注目。
刘文河刚刚在镇西伏击了一支叛军小分队,正向镇东穿梭,突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他们的步伐。
七八个叛军从一座院落里揪出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跟随刘文河身边的乡勇认出了老人,是柳河镇的算命先生王瞎子。
叛军对王瞎子拳打脚踢,王瞎子岂能承受皮肉之疼,哀嚎声求饶声不断。
一个叛军恶狠狠地说道,“说!家中的粮食在哪?”
王瞎子凄惨地说道,“真的没有,老朽瞎子一个,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叛军接着问道,“说!帝国军在哪里?”
王瞎子道,“老朽自幼双目失明,怎么能知道哪有帝国军。”
叛军恶狠狠地骂道,“妈的,真是扫兴,碰见这么个老穷瞎子,没钱没吃的还没个娘们。”说完手起刀落,王瞎子的头颅瞬间落地,躯干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地。
其中一个叛军从院里走了出来,一脸淫笑,“谁说的,刚刚在院子的地窖里发现一个姑娘,走!”这几个叛军发出刺耳的欢呼之声。
“妈的,这帮畜生!”一个乡勇跳出来要冲出去,立刻被身边几个帝国军士兵摁了回去。
刘文河对那乡勇呵斥道,“注意隐蔽!”
乡勇一脸愤怒,“文河,那可是王瞎子啊!打小咱们就在王瞎子那里戏嬉玩耍,老人家一辈子孤苦伶仃,只有一个养女相依为命,如今却让这帮畜生残忍杀害,我岂能不替老人家报仇。”
刘文河劝解,“文湘哥,我理解你的心意,但是咱们是军人,军令如山,不可鲁莽。”他停顿了一下,对身后的兵士命令,“待会儿咱们几个去伏击这几个叛军,去几个人到院后,其余人自行分队,左墙右墙正面三方包围,翻墙而入。”
队伍迅速靠近王瞎子的院落,啊的一声惨叫响彻天空,糟了!王瞎子的养女定是遭到了不测,刘文河命令道,“快!晚了,王瞎子的女儿就没命了。”
刘文河和几个身形矫健的兵士最先翻墙入院,叛军的淫笑声和姑娘的哭求声交杂在一起。
刘文河一个箭步冲向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几个赤身露体的叛军一怔,随后一个叛军想从后窗翻越逃身,一支箭簇射穿了他的脖颈,一个身形魁梧的叛军这才回过神,“弟兄们!操家伙!”
话音刚落,几个帝国军兵士破窗而入,将魁梧叛军身后的人全部斩杀,刘文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裸露的王瞎子养女,已经没有气息,但是双目依然无神地怒视着。
一个乡勇一脚踹倒了那个魁梧的叛军,“妈的,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刘文河制止道,“住手!”
那个叛军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一脸恐惧跪在刘文河面前求饶,“不要杀我!”
刘文河蹲在他的面前,“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说!”
“我问你,刚才你的人说了一句没钱没粮食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我也在想这么久了,你们这些人每天的粮草从哪里来?”
叛军一脸颓废,“回大人,我们抵达柳河镇之日就没有吃的了,之前还能在周边掠夺接济,如今周围平民早已逃亡,外出的人走很远都是空手而归。”
“哦?”刘文河脑子里思索着,“那你们为何不撤军?”
“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此次统帅北征的林道南林帅并非是我天皇帝的嫡系,林帅一系乃是首王冯邑茂一支,首王与天皇帝和九千岁向来不和,北征是天皇帝一手下旨命令。”
“接着说下去。”刘文河似乎发现了什么。
“天国建立初期,是天皇帝、九千岁、首王、亚王、一等王侯罗世行和朱睿云共同商议执事,定都望京之后,天皇帝想独揽大权,但是遭到了首王亚王一等王侯反对,天皇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将天皇帝的亲弟弟推为九千岁代理监国,如今天国上下都知道天皇帝九千岁为一系,两王为一系,两个一等王侯为一系,表面是和和气气,其实都各有各的打算。此次北征天皇帝是想借你们之手削弱首王的势力,从一开始天国就没有给我们充足的补给。”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刘文河有些意外,看起来不过一个普通的叛军兵士,怎么知晓这么多。
那叛军老实回答道,“我是吴将军部下的一个百夫长,我自然知晓一些。”
听了他的回答,刘文河这才反应过来,叛军除非是高级将领,一般中下将领的军装与普通兵士无异。
“把他押下去带到暗血卫营那里,你的话本将无从判断真伪,只能交给暗血卫营那里甄别。”刘文河吩咐道。
那个百夫长一听暗血卫营,脸色顿时苍白,头磕得如捣泥,“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
“押下去!”
刘文河不想在听下去,路氏叛逆天国他在军校也有所耳闻,上任大帝在位期间一直对北地罗刹展开征战,帝国损耗巨大,在上任大帝末期帝国九州大陆出现了史无前有的天灾,南方更为严重,这才出现了路氏叛逆之举,路氏叛逆之所以能快速成势,除了他们的凌厉攻势以及帝国军多年不战有关之外,也跟他们的宣传口号有关,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丰衣足食的天堂之国,然而实际是叛军的烧杀抢掠的消息屡见不鲜,如今听了这个百夫长的话,更让他对这个所谓的天国心生厌恶,其实不过是一帮心怀鬼胎的人实现自己私欲的工具罢了。
匆匆埋葬了王瞎子父女之后,刘文河遇到了血空子带队的兵士,刘文河将那百夫长的话说给了血空子。
血空子听了却不意外,“看来跟吾等安插在叛逆的内线所说的情况相似。”
“什么?内线?我们在叛逆内部也有内线?”刘文河很是吃惊,阿布达将军遇刺的消息也是他知道不久,帝国上下都清楚如果没有叛逆安插在帝国的内线响应,阿布达将军也不会命殉归西。但他也没想到帝国在叛逆内部也安插内线。
血空子缓缓道,“他们可以,为何吾等不能?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了。”血空子接着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刘文河回答,“只是遇到了一个乡亲遇害之外,没什么异常。”
血空子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已是子时了,坚持到天明,全军立刻撤离柳河镇。”
所有人很是惊讶,跟随的乡勇们更是反对,他们认为这是他们固守的家园,怎么轻言放弃?
血空子解释道,“如今叛军攻势迅猛,郑梦麟的天羽军也是刚刚抵达北云城,抵达柳河镇仍需二十日的时间,吾等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撤退可以,但不是这样的撤退,吾刚看了看夜空,拂晓时分天气会转晴,到时候吾等就会暴露。所以,在拂晓雨停时刻,大家就撤退,还有把帝国援助吾等所有辎重都烧了。”
所有人大惊,这段时间帝国援助柳河镇的辎重那是相当丰盛,如果付之一炬,实属可惜。
一个乡勇瞪大眼睛看着血空子,“那么多辎重一把火烧了,那会把半个柳河镇的房屋烧了。”
“对!吾等什么都不能留给叛逆,包括柳河镇的一草一木,他们不是想占领柳河镇吗?那就成全他们。”
刘文河明白血空子的意思,如今九月过半,帝国北地即将临冬,而叛逆却缺衣短粮,已是强弩之末,然而跟柳河镇守军相比,叛军依然有强大的攻势,如今只有避其锋芒唯有出路,血空子则是将此举进一步深化,留给叛逆一个没有粮草没有避寒的柳河镇。
帝国帝京城,文亲王也知道柳河镇撤军的消息,他召集兵部大臣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想听听百官的意见。
一些大臣认为柳河镇撤军实属可耻行为,这是帝国的耻辱。
另一些大臣认为柳河镇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虽然没有取胜,但也是帝国与叛逆交战以来首次打压了叛逆的锐气。
另一部大臣则不发表任何评论。
听了百官的言论,文亲王心中也有了答案,郑梦麟的天羽军虽然已到北云城,但抵达柳河镇仍需二十日时间,对于柳河镇来说依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对于柳河镇的守军来说,叛军仍然有强大的攻势,乡勇虽然有一腔热血但缺乏操练,州府军虽然行令有度但缺乏实战磨炼,依然不是叛军的对手,如果不是实属无奈,谁都不会这样决定。
待百官离开之后,文亲王单独召见血清子,“说说吧!你怎么看?”
血清子道,“王爷,臣认为血空子的决定是对的。”
文亲王翻阅奏章的手停了一下,“说下去!”
“很简单,避其锋芒,坚壁清野!”
文亲王哈哈仰天大笑,“好!好一个避其锋芒,坚壁清野,看来帝国的这些晚生后辈们很是有希望,血清子,你传令下去,本王准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