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站起身,走到郭嘉面前施礼:“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郭嘉轻摇羽扇,一脸理如此的表情:“你是何人?”
“我乃刘备刘玄德。”
“可是幽州大破张纯的那个刘备?”郭嘉腾地站了起来,一脸惊喜。
“正是在下。”
方才还玩世不恭的郭嘉一脸正色,对着刘备长稽一礼:“卫国守疆、铲除叛逆,刘将军请受小生一拜!”
“不敢不敢,职责所在,理当如此!”
汉末,诸如田丰这类自命清高的“名士”推崇的是像卢植、皇甫嵩、朱儁这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之类文武双全的名将。而像吕布、公孙瓒、董卓这样的武人在其眼中只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粗鄙之人,很难得到这类名士的认同。
郭嘉虽然放形浪骸,倜傥不羁,骨子里却有一股此类名士少有的侠气。
有人心在庙堂,就有人心在江湖,差点被田丰端茶送客的刘备在郭嘉眼中却成了英雄。
“刘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哦,我明白了,你是来请田丰先生出山的?”
刘备点头,趁机补上一句:“我手下大多都是些粗汉,着实需要几名智囊。今日有缘见到郭嘉先生,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不知先生能不能答应?”
“将军太过草率,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清楚,你就敢打我的注意?”郭嘉微笑。
“我会相面,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哦,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嘉先生天资聪明,放荡不羁,自然是人中龙凤。”
郭嘉轻轻颔首,甚是自负。
“可惜你有三个缺点:第一贪睡,第二贪杯,第三你有病!”刘备继续说道。
郭嘉猝不及防,被刘备这个转折弄得勃然大怒:“你才有病”。
“先生不必动怒,先生是不是长年心慌胸闷、浑身燥热?”
“这是病?”
“当然是病,你就说我看得准不准吧?”
“有点意思。”
其实郭嘉贪杯、嗜睡甚至好色历史多有记载,至于郭嘉有病这个推论更简单——如果不是上火,浑身燥热,谁二月天气还要扇着扇子?
刘备这一通忽悠算是把郭嘉和田丰看得一愣一愣的。
“厉害,厉害,没想到将军还有这种本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来问将军几个问题。”
刘备心知这是郭嘉考量自己,忙道:“先生请问。”
郭嘉手臂伸直,用手中的扇子在刘备面前画一到弧线,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将军怎么看当今天下?”
“大厦将倾,无力回天。”刘备道。
田丰色变,作为汉末高智商者中的一员,田丰未尝看不出东汉朝廷已经穷途末路,只是想不到郭嘉和刘备如此大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议论朝廷。
郭嘉面色看不出半点震惊,淡淡发问:“该当如何?”
“大乱之后方得大治!”
“何来大治?”
“冶乱世需用重典,治沉疴需下猛药!”
“将军好大口气,终究不过纸上谈兵罢了。”郭嘉嘴角挂着几分嘲讽——这刘备野心勃勃,就差没说破而后立这句话了。
这一刻,刘备目光炯炯,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刘备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好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郭嘉合起羽扇,击节赞赏。
五年了,整整五年,刘备所谓的王霸之气终于散发一回,郭嘉望向刘备的目光里满是钦佩。
郭嘉和三国另一位顶级谋士荀彧都是是豫州颍川郡人,但郭嘉所在的郭氏一族并非当地的名门望族,与颍川荀氏的好友荀彧年少成名不同,如今十八岁的郭嘉并不被世人所熟知。换句话说——如今的郭嘉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职场上还没有去挑选的资格,只能是被动的被选择。
眼看刘备极力招揽,又似乎是个志向远大的主,郭嘉终于动了心。
郭嘉——王佐之才,史书称之为“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精于大战略规划,算无遗策。
历史上蜀国具有战略眼光的诸葛亮直到建安十二年才出山,当时的刘备已经四十七岁,戎马半生,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究其原因不在于没有一个顶级谋士为刘备制定大的战略方向,刘备今天打打这个,明天捅捅哪个,活干了不少,却几乎都是无用功。
一场大的战役整体胜负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不在于一两场战斗的胜利,而在于整体能否达到预定的目的。
以田忌赛马为例,以下驷对上驷,哪怕这一场比赛注定失利,却能保证总体战略目标达成,这就是战略。
再打个比方,擒贼擒王是韬略,不分主次,见人就干那是没脑子。
没有整体战略规划的战斗于大局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如今的刘备可以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却不能不考虑整体大局,而郭嘉无疑对刘备大有助益。
忘记一个人需要两样,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还不能够让你忘记这个人,原因只有一个,要么是时间不够久,要要么就是新欢不够好。
“旧爱”是田丰,“新欢”自然就是郭嘉。郭嘉够好,所以刘备现在已经差不多把田丰给忘了。
田丰很尴尬,这都什么事?刘备意志太不坚定了,难道不该再试试劝说劝说我吗?怎么糊弄了一个小年轻就和得了稀世珍宝似的,我这主人的颜面何在?
......................................................................
中平六年五月底,刘备五人从冀州回到平原。
田丰并没有随行,自然是不怎么看好刘备的前景。
历史上的田丰死守着袁绍一棵树吊死,只能说明田丰这个人虽然有智慧,但眼光却实在不怎么样。
或许忠诚,或许迂腐,终究一败涂地、雄心壮志化作云烟。
这一点上,郭嘉就做得比田丰灵活,郭嘉最初被袁绍一身所谓的袁氏名门、四世三公的光环所吸引,投奔了袁绍。后来发现袁绍并不能成大事,直接转身投奔了当时实力比不上袁绍却有着后劲的曹操。
刘备得到了赵云和郭嘉,这一趟冀州之行已经算得上满载而归。
赵云和郭嘉很快就适应了平原的生活,忙于讨教枪法的赵云取代了关羽叫张飞起床的角色,在接连数次徒劳无功之后,满脸坏笑的关羽把泼水大法传授给了赵云,从此每天早上,起床气满满的张飞一边愤怒地吼叫,一边仗着力大把赵云折腾地死去活来。
关羽则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热闹,偶尔点评一下。
“赵云兄弟,知道为什么老打不过张飞吗?”
“是不是因为张三爷怒气满了?”
“……不是。”
“那就是他力气比我大?”
“也不全是,因为你无用的招式太多了。”
“怎么会?”
“无论枪还是刀,战场上只讲究实用,别动不动就动挽枪花、摆造型,并没有什么用。”
“难道帅不好吗?”
“耽误时机啊,你还年轻,我来告诉你,你记住,男人不一定要帅,但是一定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