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景朝阳的醒来让替他解毒的萧清远轻松不少,既可以为军中的事物少操点心,又可将全部精力用在为郝云诺的身上,只是他没有料到那太子醒来的当日竟会撑着孱弱的身体,趁众人不注意的,深夜摸到了郝云诺的厢房。
那个时候,他萧清远可正安安静静地守在那个熟睡的女子身旁呢。
“萧——将——军?”
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时候竟会有人来此房间,尤其是刚刚清醒的太子……景朝阳。
当然,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那个静坐之人的脸也不由的通红起来。这个时候,自己仍在此屋,怕是有口也说不清吧。
“太子的身体?”只能转移话题,他连忙起身相迎,“太失职了,岂能让太子孤身前来!”
边故作义愤填膺边将费力行走的太子扶到郝云诺的床边。
如此这般,他才恢复了泰然的神色。
“不劳将军了——”
被他这么一打乱,那景朝阳连忙噤声,竟然忘记了初见萧清远时的惊讶与不满。
万一……要是让自己的老师知晓他不顾身体的来此处的话,可就真的不妙了……
打住思绪,心急如焚的撩起那道碍事的床幔,床内的那张素颜立即呈现在眼前。
真的是她!
心儿立即雀跃。多久啦,多久没有见到她的容颜啦。只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轻轻俯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双棉被外的柔荑,不曾想竟瞧见了手腕之上的那道醒目的疤痕。
“傻姑娘,怎么会这么傻呢?以命相救,值得吗?”心一下子五味俱全起来。
喃喃而语的那一刻,他不禁扬起了幸福的笑意,过往的种种霎那间涌上心怀。初遇的尴尬,再见的兴奋,还有那相处的甜蜜,每一幕都那么清晰,又那么难忘!
手在跳跃,心在颤抖,那一刻他的话匣子如决堤般倾泻而出,哪怕此时昏睡的她什么也听不见,他也要把自己的思念全全部部的道出。
她可知道,得知她有危险时,他的心是多么害怕,只是职责所在,他不能亲自营救,挥师战场的那一刻,他恨不能替她遇险!
她怪他吗?
她该是怪他的吧?怪他没有亲自去救她,怪他将她一个人流浪在外……
越想心情越低落,握着她的那只手也越来越紧。是的,再次相见,他景朝阳定不会扔下她一个人孤身相处了!
怔怔凝望,伴随着越说越多的话语,他的心……也越来越暖。
然而,他哪里知道他那无休止的喃喃声竟会让一侧的萧清远忍无可忍,甩甩衣袖,那个一脸铁青之人只能决然离去。
再呆在此地,他怕是,他怕是要把持不住自己了——他景朝阳怎能当着自己的面忆起他和室内的那个姑娘的过往!
愤愤关上那道小木门,以为这样就可以关上自己的耳朵了。只是,立在院内,萧清远的火仍然是莫可名状。澎湃的心竟如同那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般,忽忽悠悠、悠悠忽忽个不停。
呵,深冬了,原来不经意间……竟已是深冬了。
都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他还能等到那个桃花漫舞的春天吗。
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嘲一笑,目光也随即扫向那铺天而来的飞雪,透过那浓密的雪花,他真想看见曾经的那些花开花落——
“少爷,京城来报——”不曾想,竟瞧见近侍萧云正踏雪而来。
随手接过他递来的讯息,还未细瞧,他的眉头就已皱了起来——怎么……会是……她的消息!
“她……要来边关么……”喃喃的声音夹杂着莫名的愤怒,柔柔的目光却紧紧盯向身后的那间屋子。
倘使那个京城的她来了,屋内的她……又该怎么办?
那一刻,心竟然凉到透彻,立于风雪中的身影更显单薄了——哎,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呢……
眉头再次拧紧,他就这样愣愣的立于那狂乱的风雪中,直到身后的屋子亮光乍泄,他才闪身离去。
无计可施,那就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只是打那天起,他虽仍然为郝云诺费心医治,却刻意错过了和太子景朝阳相遇的时刻。
当然那药方也略微调整了些,只要是他萧清远呆在屋子里,那郝云诺便能懵懵懂懂的苏醒着,甚至还可以和他交谈几句。然而,总会是说着说着便睡着了,或者是睡着睡着竟会突然清醒。
虽说如此,他却倍感满足,毕竟她还未和太子说上只言半语呢。
但是七日一过,他便不能再这样随意控制了,是药三分毒,他不能如此待她。可是……完全清醒以后,他还能离她如此之近吗?
“萧将军,他的毒……可都解了?”刚刚清醒着地,那郝云诺便立即轻呼出声。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问语,可听过之后,那萧清远手掌之上的泛白骨节还是咯咯的作响起来。
“小姐放心,太子的箭毒已经清除。”压下心中的五味,他仍然是那副客客气气的面孔。
“那他——”
“伤及心脏,仍需静养。”
“好好静养,就可痊愈了么?”盈盈的眸子闪烁着企盼的询问,看得萧清远更不是滋味了,
“是的,定会痊愈。”,忍不住眉头忽皱,但却转瞬即逝,“只是小姐的身体——”
“没什么,不就是流点血嘛。”一听景朝阳无大碍,那郝云诺便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拢了拢额前的散发她随即直直站起,“谢谢了,萧将军。”
“将军的大恩,云诺一定会铭记在心。他日,他日有用得着云诺的地方,云诺一定会结草衔环拜谢将军的。”一想到眼前人多次的出手相救,她便忍不住深深一拜。
“小姐这是——”
这一拜,可真是出乎意料,那萧清远哪里会料到自己竟会和眼前人如此……
待将郝云诺扶起后,他竟然失落的发呆起来,尤其是眼睁睁看着身旁的那姑娘没有一丝停留的奔向太子的卧室时,他的心更是空落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