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圭轻抚阿瓜,阿瓜没有反抗,反而十分配合地低下头,脚下的飞鸟群们被驱赶到远处,阿瓜趴在满是鲜花的草地上,即使云圭触碰微微凸起的背棘也没有反应。
“阿瓜,过来。”海纳不安地想让阿瓜与云圭保持距离。
阿瓜抬起头注视着海纳,又歪着头看向云圭,事实证明阿瓜与海纳的羁绊并不是云圭能够撼动,阿瓜躲到海纳的身后,将头埋起来,避免了一切眼神交流。
“得到飞鸟的羽翼十分简单,让飞鸟群去往天中各处,在此你身上难以承受的力量,可以轻易使用,即使是时间。”云圭这话当然包括她身后的神格们,四处的飞鸟,也包括了她自己。
云圭身后的神格们纷纷再一次化作飞鸟,盘旋青色天空之上,某处孔雀如林,雨归尘猜那些是本在云绕海安居的那些孔雀们,而艾尔比身上的神格凭着那一丝藕断丝连的仁爱,选择了留在云绕海,一直等到菲尼克斯的到来,给予她新的希望,看到菲尼克斯的那一刻,雨归尘相信,云绕海的神格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们,还相信人类吗?”雨归尘问还在原处的云圭。
“早已经失去信心,”云圭同样望天看着那些缤纷色彩四处盘旋:“我亦是如此,琥珀渴望的统一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人类难道无法保持一颗和平的心,虚心求教,和平相处吗?我不明白。”
就像楼兰人,渴望成为更加高阶的种族,才在最开始发起战争,被诅咒,直到雨归尘这里,在雨归尘看来,他是天所不容忍的人,是楼兰最后的余孽。
“人孕育了神格却没有办法创造一个人,而神格再怎么沾染人性,也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如今战争的硝烟早已弥漫整个天中,那何不看一看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云圭一心觉得天中会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她所见之处满是恶意和憎恶,还有不断燃起的硝烟让天中每一寸皮肤都焦黑枯黄。
“你说,在这里我能使用我无法控制的力量,是吗?”
“是的。”
这时他看向海纳,海纳很清楚他要干什么,点了点头,雨归尘便用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一黑一白的如胶如水的东西被雨归尘抽出,落入了地面,黑白两色逐渐覆盖,斑斓消散成为黑白,一切变得单调,就连云圭也是如此,而雨归尘和海纳亦是如此,空中出现一道外界的窗口,就像在占星族的巨大天文望远镜一旁施加了镜像魔法一样,窗口中是偕阳城,接着更多这样的窗口出现,天中的各处都包涵其中。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突然镜像窗口中的日月飞快轮转,一念便是黑白一日,云圭看见,偕阳拆去了高墙,城邦与城邦间不再存在冲突,她看见黑色废墟正在逐渐恢复它原本的美丽,她同时还看到琥珀皇帝统一了语言,统一了文字,统一了度量,鼓励经济贸易,她看见河流出现,到处都是人工水渠,她看见不仅是云精,高山上生活的寒族,深谷中生活的费尔人等等都被统称为云族,文化随之成为了潮流,她还看见琥珀皇帝的死亡,那个曾经人人为之憎恶的暴君为何在死后没有人为他所做所为追责?云圭好像看到了新的事物,在人类身上。
雨归尘看到了菲尼克斯的一生,成为了和平的象征,嫁给了一个爱她的人,生下了几个孩子,逐渐苍老,成为一个老媪,她依旧是乐观的且还不忘小时候的调皮。
拂晓孔雀从天空某处飞来,是艾尔比来了,她很早就发现了这一切,她看到黑白的一切初时也觉得意外,不过在数十年后再见到曾经那两个年轻人更觉得意外。
随着艾尔比的到来,这里时间的流逝也悄然回归了原本的模样,飞鸟境的黑白色缩回至雨归尘的心脏位置,但镜像的窗口依然悬挂在天空,各神格依旧注视着那一端世界,他们都看到了硝烟后未来也归于美好,而人类会更加文明,他们发现那一场战争是残忍与邪恶也同样是种族正通过某种方式开始逐渐进化,他们本觉得愚蠢的行为在此得到了验证。
“我该叫你拂晓才对。”海纳看向保持着还是艾尔比模样的云绕海的神格。
“还是叫我艾尔比吧,”艾尔比道:“后来我发现我并没有成功救下原来的艾尔比,但却依旧用她的身份活在人间,也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我在菲尼克斯身上看到了希望,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母亲并不再信任人类我可以理解,”艾尔比看向天空中偕阳的那一处,她感叹道:“而我也同样是怀揣着最后一丝信任游荡在人间,人类并不真正意义上渴求财富,而是期望幸福感,而这一点后来真实做到了。”
艾尔比陪伴菲尼克斯直到她十八岁,后来艾尔比去往世界各处,她看到自己身上所获得的幸福并非偶然出现,正是有人给予希望才让她坚持这么久,又因可惜而感怀,所以菲尼克斯岁入迟暮也没能等到汉斯先生,她明白那些她曾经在意过的亲人终究会成为记忆沉浮于记忆之海,而正是人类时常回忆起可惜事物,才让人格更加完整。
“如今他们可以去了。”艾尔比望向太空中的神格。
云圭吟唱歌声,神格们附和着,歌声四起,花骨朵儿也逐渐绽放,飞鸟境的出口在四处显现,飞鸟群向着曾经的家远去了,艾尔比再一次化为永不落地的拂晓随着众孔雀回到了魂牵梦萦的云绕海,神格们也随之远去。
“这里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云圭看到曾经飞鸟如林的飞鸟境如今却成为了空巢,为之可惜又暗自庆幸,云圭拿出一枚修长洁白的羽翼,她道:“你快到了。”
“是的,我终会成功的,因为他们在督促着我。”雨归尘将手中的符文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