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偕阳周围,方圆几里的废墟土壤上都长出了难以想象的参天巨木,琥珀的大本营为此不得不暂且调整,一边研究这些突如其来的古怪景象,琥珀皇帝慵懒地坐在王座上,正如这个国家的名字一样,王座由琥珀制成,那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男人,幽着脸,蹙着眉。
“王,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这个声音属于雨归尘释放强大魔法时在场晕厥的琥珀军将军恩科·比斯。
“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你是说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改变了方圆几里的大陆,还让你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琥珀皇帝从不漏凶悍的表情,却总能把话语间的怒火全部展现出来。
“那个人,从天而降,就像天的使者一般。”
“找到他,带他来见我。”
“这……”话说一半,恩科就被皇帝怒不可遏的颜色怼回:“是,我现在就去办。”
恩科穿过重兵把守的中心营帐,派出从未出动过的几名斥候,那三名斥候身材普遍矮小,但十分灵敏。
“城外有难民。”
马修看到了城外正看着他的那几个拖着破烂衣裳的人,他问到:“你们从哪里避难到这里的?”这里是唯一几处还未遭受琥珀军队践踏的几处,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来此避难,马修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从夜霄来。”其中稍高的那一位,提高了嗓门道。
马修挥挥手,下面的门开了,那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大门,简单地搜身后,也没有太过为难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这一次是马修大意了,他以为生活在天中的人断然不会用流浪民的名义欺骗他,人们依稀记得这样的做法有违天中的道德。
“我是一个医生,叫我亚尼就好了。”刚刚高喊的那人道。
“我们这里正好缺医生。”马修友好地了打招呼。
海瑟再一次出现,没说两句,就走了,身后海纳一直跟着。
“你怎么一直都跟着她?”雨归尘站起来。
“她可是个很有趣的人。”
雨归尘一直觉得这个医生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高冷,倒不觉得她有多有趣,只是觉得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菲尼克斯吵闹地闯了进来,拿这一个木头做的飞鸟,比在雨归尘眼前:“你看马修叔叔做的木鸢。”
那只木鸢做得格外精致,看得出马修有着不同寻常的细腻,在这里没有逗留几天,小孩已经和这里的一切熟络起来。艾尔比总是没有时间的,菲尼克斯吵吵嚷嚷着带着她到处玩耍,实际上这个被四面高墙围住的城池已经被两人踏了个遍,艾尔比不善推脱,于是每一次都仍由菲尼克斯带着她到处疯疯癫癫,一天下来尽显疲惫,菲尼克斯倒头就再也唤不醒了,海纳常和海瑟一起走着,像见到了知音似的,见到时总是形影不离地。
唯独雨归尘,总是在病榻上躺着,自那此后的一个星期里,他都是忽好忽坏的,他总道:“可能是幸运过了头。”雨归尘清楚地发现那些杂糅在一起强行塞进灵魂中的各类神力逐渐开始变得难以控制,发现曾经能够准确控制的,现在甚至都感受不到了,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消失了,当然他明白人生下来注定不会总有人围着转的,但是难免在空荡荡的房间中盯着乳白色房梁和屋顶时,感受到了一丝丝寂寞,他又突然发现,那些寂寞本是自己早就感受且习以为常的,后来那些感受悄然消失了,又突然在现在如春笋奇迹般地冒出来,这时他只得怒斥自己,又烦得疲惫睡着了。
琥珀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动静了,这个时间并不长,但让马修感到危机感的是琥珀连一个脚印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就算没有战事一天下来也是能够看到几个琥珀军队中的小卒在外巡逻,而现在彻底没有了,透过森林看向远处,太过模糊了,“也许是森林挡住了?”,“难道琥珀退兵了?”马修曾无数次这么想,怀揣着满目怀疑,他派出一个斥候,让他确信琥珀还在的依据是那名斥候再也没有回来。
来这里的第一天亚尼就与这里的很多人熟络了,人们都对着个有礼貌又懂风趣幽默的人格外有好感,他的到来使这里的阴沉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欢快起来。
“海纳真的来自大海吗?”亚尼好奇地问海纳。
“大海上的大陆,我只是穿过了大海而已。”
“原来不只是鞑靼人的耳朵是有轮廓的,大海那边也有。”亚尼注意到海纳独特的耳形。
“大海那边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海瑟从忙碌中走出时问了个问题:“大海很大吗?”
“当然啦,大海望不到头,也探不到深。”
“天中有这样的地方吗?”海瑟说完这话又钻入诊房中,准备看下一个病人。
“焦土!”亚尼蹦出两个字,惹得路过的人一阵发笑。
菲尼克斯领着艾尔比闯入交谈中:“让一让,让一让。”
这里原本的气氛被打破了,身后跟着雨归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雨归尘加入了菲尼克斯。
“其实挺有趣的,”菲尼克斯对雨归尘说:“只不过一开始和她一起疯会觉得难为情,时间久了就好了。”
雨归尘莫名其妙就加入了他们,跟在队尾一顿乱跑,天空中的大树挡住了大多光芒,这时就已经昏暗了,雨归尘忽然看见远处高墙上马修看着自己,他朝着艾尔比眼神意会,这时雨归尘离了队。
“这是我所日夜期待的。”马修瞅向菲尼克斯和艾尔比,原来并不是在看着他。
“原来你要的是平淡啊。”
“不,是不再顾忌在那方驻扎这的琥珀军队。”他又看向巨木中消失的那一部分。
雨归尘大抵明白,他记得他曾答应马修为他得到和平,为此他想要去一趟琥珀军营了,他要见一见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