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隔音并不好,她在楼梯间就听到了里面一群人嘻哈声。
她的刀别在袖子里,她是来找董海良理论的,那些热搜都是他干的。因为他说过,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董海良住在二层楼梯拐弯后第一间屋子里,她到了门前,手臂抬起来敲门。
就在手指间要碰到漆黑的门上时,门内先打开了。打开了一个小缝,刚好够一个人出来。
郑思芸往后面躲了下,她瞄了眼屋里,屋里很乱,很脏,恶臭味里夹杂着一股酒精味,很难闻。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退到楼梯间那里。
屋里面出来一个酒鬼,那人一身的酒臭味,磕磕绊绊几步到了楼梯间那里。
郑思芸挺惊讶的,和那酒鬼刚好撞见了。那酒鬼是董海良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姓张王李赵,她见过他一次。
“嗝……”那酒鬼脚步停了,手指着郑思芸,耍流氓的笑起来,“你是三、三楼的租客?”
酒鬼好像不认识她了。
“嗯。”郑思芸离酒鬼远了一点。
“长的……挺漂亮……的。”那酒鬼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含着一股地痞流氓的笑,一说完,就冲到了一楼。
郑思芸想往那屋里去,脚底下刚走了几步,手臂被人往后一带,她浑身触了一下,被拉到了楼梯间。
“嘘……”她被捂住了嘴巴,那人穿着一身西装,戴了一副眼镜,文质彬彬,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是张清文。
白天郑思芸给人的反应太冷静了,又不要顾西西陪着。顾西西实在放不下她,进地铁后,她就给张清文发了个信息,顺便把定位发给了张清文。张清文落下班回来,一路跟着郑思芸到了这里的小区,到小区门口,他被一辆车隔住了,等车走过,郑思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一路找着,挨个楼梯口的找。
张清文抚了抚眼镜,打量了下前后,拉着她下了楼梯。
她就任由他拉着。
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上没有方向的小舟忽然看到了风。
等下了楼梯,到了小区下小花坛边上,张清文才松开她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郑思芸声音有点哑了,也许是风吹的。
“顾西西告诉我的。”张清文转回自己的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打算干什么?”
他像是一个长辈在训斥她。
“讲、讲道理。”来找渣男,她不好粗口,毁了形象。
张清文脸上表情严肃了几分:“讲什么道理,你打的过还是骂的过?你不是顾西西,有人保护着。”有杨驿杰。
他在一本正经的训斥她,先打压她,又提醒她,像个教书老师。
“你也不是骁勇善战的大明星,你打不过他。”是程千锦,他又训斥她,“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来找他干什么?”
郑·手无缚鸡之力·思芸愣住了。
“我…”她说不出来了,她也说不出来是找他干什么,就是很生气。
“跟我回去。”张清文也不是打架的料。
他好像猜出了她的纠结,赶在前面又说了句:“不要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轻拍两下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
“我不是那样的人。”无论他信与不信,她都想再解释一下,以免误会,“网上的都是假的。”
她像是在求着,让他不要相信那些网络言语。
张清文本就对网络不感兴趣,也才是最近才关注网络,他想都没想就回了:“我信你。”
他又和她待了几分钟,这才出去,路过路边垃圾桶旁时,郑思芸的脚步顿住了,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张清文反应过来也回头看着她。
他又往后走了回去:“怎么了?”
他在看着她,她在盯着一个酒鬼看。
“如果你不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干什么。”郑思芸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他不来,她可能会去拼一拼,用刀子。
那个酒鬼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趴在垃圾桶边上干呕好久,才离开,那个酒鬼去的那栋楼,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那栋楼。
张清文思考一下,最后省去了前面的话:“别伤害自己。”
声音斯斯文文的,丝毫没有带半点责怪的语气。
别伤害自己,别伤害自己。
郑思芸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很有杀伤力,弄的她眼眶里酸酸的。她心里一下子软了,松动了下强撑着的肩膀,下一秒只听袖子里的刀子“咔嚓”一声滑落到地上,“砰”了一声落到她脚边,——是水果刀
……
就挺突然的,很不应景。
郑思芸用脚够了够刀子,尽量挡住:“其实,是我想吃水果,一不小心带了出来。”这个理由可还行,“你信吗?”
她试探问了一句。
张清文:……
他盯着刀子看了几秒,刀是有刀鞘的,但是滑落到地面时刀鞘和刀身分离了,刀口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锋利。
他又看了看她的模样,可以用单纯一词来形容。
如果今天他没及时赶到郑思芸无论发生了什么,最后她还是会免不了受到伤害的,多多少少都会有。
他弯腰把刀捡了起来,眉头紧锁着,像是遇到一道很难解的题目,思索了几分钟,眉头才松开来。
“郑思芸。”他在喊她。
郑思芸“啊”了一声,“你别碰到手。”她想把刀拿过去,他那么斯斯文文的,手是来拿书的,实在不适合碰刀子。
张清文把刀和刀鞘合了起来,安全了,他又喊了一声她:“郑思芸。”
“怎么了?”
“不要伤害自己。”他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句,“郑思芸,不要伤害自己。”
他的话如同一股温泉流淌进郑思芸的心里,很暖和暖。她一天压制的怒火全部被浇灭了,且心甘情愿被浇灭。
“好。”她答应他。
今晚的夜很美,黑压压的一片布里像是镶满了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如同郑思芸现在的心情一样。
张清文收起了刀片,拦了辆车先送她回家,又给她煮了一碗热乎乎的面,等她吃完睡下,他才回家。
次日的早晨天气很明朗,阳光从窗子里冲洒进房间里。郑思芸早早的醒了,脑海里还是不断冒出他的那句话。
或者,她可以放在心里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