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宠是什么?”
“扶余犬。”
十一挥退小厮。颇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那么点意境。
“莫不是冉姬觉得你看上了郭魏?”岱云揶揄十一道。
“看上郭魏?我图他啥?图他年纪大不洗澡么?也就冉姬当他是个心肝宝贝。”
十一推开了窗,闭目感受来自新鲜的空气的洗礼。
薄雾缭绕,白鹭戏水好不自在,向船尾看去,后面还有一艘看似很普通的船不远不近的向着同一个方向行进。
好整以暇的逗着船头桅杆上立着的鹰,微微一笑显然她识得这只猛禽,向它挥了挥手。
那只鹰显然也望到了向它挥手的十一,它掀了掀翅膀,头一撇向着十一视线死角挪了挪。
岱云看到十一不羁的模样,抬眼顺着她挥手的方向恰好看到这一幕。想到泊峤回魂那夜,她掩唇笑道:“是个有灵性的,你那晚那么对它,简直让它失了它猛禽的面子,它拿你没办法,所以恼了你了吧!索性眼不见为净!“
偏生那鹰想躲开十一的视线,它自家的船不让它如愿,有赶超他们船支的意思了。鹰见躲不掉,便开始降低它的存在感梗着脖子立在那处一动不动,作一副瞭望远方的姿态。
一玄衣少年撩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活动了下筋骨。扭扭脖子,歪了头用手锤了锤脖颈,又准备回船舱。鹰扑棱了两下翅膀,栖息在了少年肩头。少年一脸狐疑。
不见了少年与鹰的身影,十一也把探出的身子缩了回来,靠坐在窗柩上。
与十一船并肩时,十一听到船舱中有一阵咳嗽声,男子声线薄凉而低柔带着一种病态的沙哑的声音低语“竟是难得见你这般。出去玩了会儿,怎的回来又这一副受挫的模样?”
两艘船并驾齐驱,十一感受到有两道目光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想是那鹰恶狠狠的看着十一,还有一道便是声音染了病气的男子。
而罪魁祸首不以为意啃着手中的馒头,与岱云嬉笑打趣,一来一往直到有人过来告知他们要准备下船了。
等到岱云与十一抱着琵琶下了船。
黑色玄衣少年立在一边,那个男子准备坐入马车,跟在后面侍从抱着一口木箱被渡口竹桥上竹板拌了一下碰到了郭魏的箱子,郭魏手下怒目而视,口出恶语。唬上一唬这一个不会武同他主子般孱弱的侍从。
侍从待回,男子听了声音,隐忍了不适扬声,向着这个方向作了个揖:“是小侍莽撞,见谅。阿城,莫要多言。走吧!还要赶去拜见临安柳大人。”
郭魏的手下久闻柳大人之名,能同柳大人结交的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见他们没什么威胁,也不再多言继续挑着箱子的担子前行。
郭魏手下无礼是个粗俗之人,郭魏自个儿这个主子不能再人前表露出个什么,初来乍到总得装的人模狗样,收了他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也作了个揖道了声“无碍。”
男子肩上的那只鹰,本来一脸警备随时给令出击的模样。在看到抱着琵琶垂头前行的十一时,在男子撩开马车车帘的时候,展翅飞了进去。引得男子微微一笑。
岱云戳了戳十一“刚刚那个公子虽然孱弱,却极为俊美,气质更是清雅。”
十一抬眸,马车缓缓前行隐匿在了薄雾之中。她见过俊美的神仙不计其数,比如新任阴司冥君来鸪,所以这容貌这方面倒不能勾起她什么兴趣。
“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的。”
十一摇头。能勾起她兴趣的是他的命格。虽不知他确切信息,但凭借自己感知却窥不得一二,其走向大约有应运而生的味道。肯定是自己学艺不精,回头再向司命请教。
在临安一处宅子落了脚。
冉姬在掌灯的时候就找了过来。
天空中飘起了雨,不一会儿檐上就积了雨水,一滴滴坠落。
冉姬带着侍女娉婷而来,周身漾起一阵香粉混杂着香醇的酒味,使得房中二人“肃然”起敬。
“与那个贱人一样,生得一副子勾人的狐媚相。”
十一垂着眼眸,感受她带着羡慕又嫉妒打量自己的目光。等着她继续发话。
“傅家,可不是什么人都是能进的。没名没分的,瞧你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岱云你可要好好的教导教导。老爷说了,让她今个去岚兮院自己挣个名头去。就以清倌人的身份去吧!”
岚兮院?一听这个名字便知这是个风尘之地。这个不像是郭魏的意思,倒是有点儿像是她自己的意思。他要是有些个脑子都不会动这些个心思半分。
冉姬既来了,还带着一身酒味儿。要不就是郭魏耳听了枕边风,要不就是她越俎代庖。
岱云笑了,一张俏脸笑意不减半分,眸中升起了如三九天的寒意“我自会教导。不用你来教我什么!十一天资聪颖已收归我门下。甚得我心。得了这个徒弟还要多些郭老爷!”
纵使天下名门贵女跪求岱云,她也不会高看一眼,顶多遇上几分合眼缘的指点一二罢了,其他皆无可能。
“郭老爷所托之事,我必会做。我岱云徒弟不需去挣什么名头,以我之名出去就是露个面足以动天下。岂容你诋毁作践。我好歹是郭府请的尊客,论起名分你是什么身份敢对尊客这般放肆。又非妻非妾。拿外人论,在这指手画脚,你连资格都没有!”虽然被掳一直处于弱势势弱,但郭魏有求与她。她怎么说都不过份。之前软弱谁人可欺,如今硬气了一回。既然要刺激人那不如剜心来的痛快。仔细想来她不过一个连妾也算不上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郭魏太多事。
“哦,原来连妾都不是。我还以为是郭老爷哪位夫人呢!恩爱如此倒是羡煞旁人,现如今我可不羡慕分毫。”十一作恍然大悟,言语之间溢出对以色侍人的嫌弃。
“原话转告你家老爷,休想把脑筋动到我岱云徒弟头上,不然我现在就拉着我徒弟玉石俱焚!那他的黄粱梦也该醒了!”岱云也不知从哪的力气,踹翻了屋子中的暖炉,烧的通红的碳在冰凉的地面明灭。看着冉姬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具濒死的尸体。
这一句非妻非妾着实扎了冉姬的心。气的要打岱云。
岱云往后一让,她一个踉跄若不是侍女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铁定要受皮肉之苦。愤懑收手。
“在这儿装什么清高。简直同那个贱人一样该死,给我走着瞧。”冉姬气急甩了门带着侍婢从哪来回哪去了。
“等着你徒弟给你好好长长脸。”
一路上冉姬面色极差,自从跟了郭魏只有她让人吃瘪,从来还没有人让她这么狼狈过。她咬牙爬也要爬进郭魏的后宅。
来往侍从来没见过她这般,见了礼之后,就拉着同伴躲着她八卦去了,受她气的也不占少数。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顿觉通体舒畅。脚下步子都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