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路了,这给夜常明本来毫无目标的游荡指明了方向。
年轻人的成长,哪里会有书院方面给的多呢?
那原本也是他极为渴望的地方。
圣贤之音,大道之行,还有极为难得的同行之人。
相比于前两者,他更看重后者,人间很大,包容万物,各界生灵在这其中生活,传承。
就像这天空有黑有白一样,众生的资质,德行,就如现在两人身旁的丛林一般,高矮各异,良莠并蓄。
非是大道不行,只是个人选择不同罢了。
人间界,人族不可欺,万年前的那个人给了所有生灵选择未来的机会,在这相对自由的土壤上,大致给出了小是小非,也就是底线。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就像现在的两人一般,选择了倚木而息,在这没有凳子的山野荒林,不会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坐椅子,就算真有人来问,易渐不知道,但夜常明绝对还是会坐的稳稳当当,并耐心的向来人解释——他们没有凳子。
两人一没有导航设备,二没有熟客带路,所依靠的正是这水源流向,有水就一定能找到人家,因为没有能脱离这生命之根本的存在。
闲聊时,夜常明手里那这块已经干冷的白面大饼,笑着对易渐道。
“可有后悔?”
“悔死了,你说咱这一路啊,我就没吃饱过,还有这睡觉,我就没发现咱俩睡过什么正常的地方。”
这一问,那易渐可就来劲了。
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地大饼,看着夜常明,好似咬的不是饼,而是眼前人一般。
“你说咱平常睡睡树枝,睡睡黑不溜秋地山洞,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昨天明明那么好地一户人家,给了咱吃的喝的,都那么晚了,借宿一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都欠了人家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了吧。”
嘟嘟囔囔,碎言碎语,夜常明就这样笑着看着他,以前咋没发现这小子在这张嘴上还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呢?
又撕下一小块饼放进嘴里。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我们才要与时间赛跑,不是吗?”
夜常明看着水流,眼神坚定,小声说着,也不知那易渐听没听到,不过看他那副一直好似自言自语地样子,估摸着是没听见吧。
“行了,吃好了没?”
“饱了。”
易渐三口并作两口,拖着鼓囊囊的嘴巴,跟着夜常明起身。
“文试武试考几分?”
“我奶奶不让去。”
“那完了,第二层你进不去。”
“不是有你吗?你应该有破界光的吧?”
夜常明温和一笑,两手一摊,笑了笑。
“我没有。”
!!!
易渐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是一些简单的常识还是有的,人间第二层非破界光持有者不可入。
他是没想到啊,奶奶这么看重的一个人居然没有这道最基本的通行证。
“那咋办?”
夜常明笑而不语。
“收拾收拾,各回各家?”
易渐尝试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顿时引来了夜常明不屑的眼神。
“有问题自然是要解决问题,你这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有何意义?你现在有脸回去?”
“没有。”
易渐摇了摇头,认真答复道。
夜常明嘴角一勾,被他这认真的回答逗笑了。
“走吧!”
拍了拍易渐的肩膀,而后一步跨出,去了那个他们一直前进的方向。
易渐紧紧跟上,有些不明所以。
“你这方向不是挺明确的吗?你为什么刚刚问我那些问题?”
跟着他的背影,追问道。
“让你有点紧张感~”
虽然没有看到夜常明的正面,但是听起声音,易渐可以隐约感觉到,话音中有一丝兴奋在里面。
这个人居然会因为有压力而感到开心?
易渐呆了呆,没有想更多。
一心想着天下,可若是连门都进不去会不会很尴尬?
……
“丹,这人间比楼阁中所记载的那段岁月相比已经是要好上太多了。”
望青梅与丹煮酒两人在酒肆中饮食。
已经出来有一段时间的望青梅,于高楼之上,眺望四方感叹道。
“哦,是吗?”
坐在桌前,等待上菜的丹煮酒附和道。
“那里所承载的又是一段怎样的岁月?”
望青梅听到后,灰色的瞳孔眨了眨,在思考该如何描述。
“战火,白骨,饥饿,背叛,宽恕。”
“能否具体些。”
紧紧几个词语已经是他所能透露的极限,望青梅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地,最后又指了指丹煮酒。
“天机不可泄露,地坤埋藏一切,只有人才能打破万年。”
丹煮酒听后,微微一笑,恰巧美酒已经端上,大好的温酒,正好抚慰游人旅途上的乏味。
“来,说什么糟心事,只有酒才能伴人长久!”
说着,便拿来酒壶,给他满上,又作一请的手势。
望青梅也是微笑以应。
“可是青芒?听说这酒由来已久,上古年间便存在。”
一饮而尽,却是回味无穷。
“此酒得名于梅竹,是用梅竹的甘沥,混着幽泉,再加上主料,在那酒窖中,孕育七七之数方成,每一杯都是佳品,可这价格却永远没有上涨或跌落半分,只卖这七十七文钱,可有此事。”
看着酒杯,看着丹煮酒笑着问道。
丹煮酒向他笑了笑,端起一杯慢慢细酌道。
“当年曾来此求学了一段时间,多了不敢说,但这十几年应该是无甚变化。”
“哈哈,那我就肯定的告诉你,万年前也是这样,这价格是那位定的!”
望青梅哈哈大笑,冲他说道。
这酒本事寻常之物,但一旦和那一位沾上半点关系,就会变得难以被人记住,就像这酒只在青萝岛上出售一样。
出了岛谁还记得有这种酒呢?但是一旦登岛,这青芒酒的氛围就能将人熏个半醉。
无论是历史方面,还是酒味方面,它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
品完了酒,还是以前的味道,只不过现在的他再去品时,那股让人心净的甘冽显得犹未特别。
不知是这酿酒技术改善了,还是酿酒的师傅换了,又或是其他方面。
回味渐淡,也有可能都变了吧。
“那么代价呢?”
“永远的七十七文钱!”
望青梅目光一定,灰色的瞳孔,嘴角是笑意,认真且坚定地看着丹煮酒。
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