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总是显得那么漫长,尤其是对思乡心切的游子来说。
时间只是一个概念,忘掉它,再想起时便觉得很快,心心念念着也便有了度日如年。
一条小径上,有两个花季少女并排走着,笑容满面。
“小寒姐,你可真会说笑呢!”
恢复了往日开心面孔的易小寒,把搭着自己手臂的何小忆逗得咯咯直笑。
“现在感觉怎么样?。”
“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何小忆故作勇气,整个人自信了不少。
“那便开始破阵吧。”
易小寒目视前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让她看起来更显无双,君白曾说过,那是最勇敢的记号,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闲谈非是闲谈,字里行间是探讨,是只有她们能听懂的暗号。
感受到了身侧那位从小护到大的妹妹的力量,她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第一时间,她没去想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如何,而是想起了那个人。
若是他也能体会到,定会比自己有更多的感触。
思绪翻转,她这才满是温柔地看向了身边妹妹,那样认真的眼神,是何小忆永恒的态度,就像登封殿中诸君的评价一般,她的路可以走的更加远,也更加稳妥。
近距离观察之下,易小寒发现了这位小妹妹的特殊之处,此时何小忆的左眼之中满是玄奥的符文,易小寒看的仔细,那是没有任何藏私的意思。
一指点出,一阵破碎声自四周响起,但景色却没有丝毫改变,有风吹来,带着泥土的土腥味,那是真实的味道。
她们已经在这条小路上走了太久,久到只能破阵而出。
易小寒上前一步,挡在何小忆的身前,闭上眼睛,凭着直觉看向了小径尽头。
夕阳西下,微弱的光穿过一条条藤蔓洒在这条小路上,露出斑驳的金色碎影。
意识中那看不清面庞的身影,扭了下头,似向她微微一笑,几声鸦叫,让本就死寂的气氛格外惊悚。
易小寒意识突然一抖,是被鸦声所唤醒,猛地睁开眼晴。
何小忆面色发白,呼吸略显急促,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臂膀,眼睛郑重地看着尽头那人。
那里光线太过刺眼,而她们这里又太过黑暗,连那人的侧脸都看不清。
易小寒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人的身影。
“别动怒,别动怒,我只是想看一看曾经天下无双的那个人,现在是个什么颓废样子,究竟是怎样的无可救药,才会……”
那人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宛如高唱的黄鹂,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羡慕不得。
一句话说了半句,但言辞犀利,上来就直戳易小寒痛楚,毕竟让她陷入死局的那个人不在了,这些都是她崛起路上所必须承受的。
看着那人。
“大礼?”
易小寒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个人没有恶意,甚至她还能感觉到淡淡的熟悉,她有了猜测。
那人负手立在那里,闻此,脑袋轻轻一歪,随后点了点头。
“你要是这样说,倒也不差,界君说过你很有潜力,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只能说条件非常动心。”
那人走入这片阴影之中,何小忆的双手抓的更紧,微微前倾,想要拼尽这最后一点力气。
身影渐渐明了,不是光芒所至,只想他想让两人看见他的模样。
“易小寒,好久不见。”
来者面色惨白,正值盛夏,却还是披着灰色大氅,领口打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紧了紧衣角,一身装扮倒也显得干净。
“无炎?”
“卿能记住我的姓名,吾甚是荣幸。”
说着已经行至身前数尺,一阵森寒的味道扑面而来。
“可否讨一杯茶。”
“不必!走吧。”
无炎莞尔一笑,易小寒的理解能力当属一流,想要得到更多的讯息怕是不可能了。
“前方带路便可。”
无炎,阿修罗人。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这便是世间顶级战力的代名词。
“小寒姐。”
何小忆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焦灼,拉了拉易小寒的衣角,给了她一个眼神。
看着这满是忧心的面孔,易小寒也是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了,深深吐了口气,替她整理了下鬓角。
“不用担心,我是必须要去的,你只管回去,若是出了半点问题,他们都不会好过的。”
说罢,又看了看这四周幽径。
“你说是不是呀,何叔叔。”
没有回应,无炎那苍白的脸微微勾起一丝笑容,伸手请行。
易小寒再一次拍了拍何小忆的小手,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声,随后将其小手拿下,前行不返。
两人渐渐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何小忆有些苦恼,赌气似的埋头走着。
未久,耳边传来一声厚重男声。
“别生气了,那是天人君的意思,你若是不服气,大可找界君理论一番,跟我闹什么脾气。”
何小忆不理。
“哼~”
“等到了南岸治世,我有话跟你说,你的眼睛牵扯甚多。”
看到自家女儿终于肯向自己宣泄她的情绪,这位脸上一片淡然的的老父亲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感觉自从它出现了之后,道法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这个高大身影。
只见这人得了便宜便卖乖,稍稍卖了关子,步速先快了一分,走在了前面,把情绪刚刚有了些好转的何小忆又气了一番。
但还是紧跟了过去,当最后的两人离去时,这片小径只剩下一片幽静,偶有虫鸣,偶有鸦雀鸣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
在一片未知的路上,易小寒和无炎并肩而行。
“怎么发现的?”
许是闲着无聊,无炎向身边的女子发问。
“你天生有疾,今日一看倒是好转了许多,阴阳两相合,已现中正之资,待架起阴阳二桥,则可稍有好转。”
易小寒说罢,无炎倒是笑着笑着摇头。
“这可是你们口中的久病成医?”
易小寒不答,只管前行。
从开始到现在,易小寒的嘴里都没有透露出更多的讯息,无炎知道也罢,不知道更好,她不会说半点关于自己身边之人的事情,无关其他,只是不信任。
无炎也明白,尽管界君没说,但是这种种一反常态的行为,若说没有人在身后指点谋划,他是绝对不信的,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看了前行的易小寒,这关键的一问,她选择了沉默,所以究竟是不是那个叫君白的人呢,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尽管界君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不需要他来管,但是他又怎能不去操心呢,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般深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治好了他的病症的意义究竟有多大,那些人不会不明白,但还是选择了放手,究竟是怎样的人给了他们自信?
又一丝兴奋的感觉涌起。
好玩,精彩,人族的盛世在经历这么多年的倒退之后终于要真正达到顶峰了吗?
他的心情越来越激昂,仿佛看到了斗转星移,皓月当空,山海腾挪,焚山煮海……各类神通。
万物霜天竞自由。
太学,乃是必争之地!
……
天微黄,湖畔,君白在离家不远的湖边垂钓。
脚边的桶里已经有了四五条半大鱼仔,在其中游来游去。
“君白,不早了,回家吃饭了!”
那柳念扛着锄头跑来一声吆喝,吓跑了他即将上钩的鱼儿,君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收回了线,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末了,脚边的桶使劲推到,这安逸的环境被打破,鱼儿翻腾着,拍打着地面。
他收回了折叠小木椅,非是实木倒也轻巧。
拿起鱼桶,走到柳念身旁,笑骂了一句。
“你老是这个样子是要吃亏的,太张扬。”
柳念打了个哈哈,倒也不是很在意。
没有管那小鱼的未来,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说你也不吃,钓那鱼干嘛?”
柳念对君白每次都将鱼又放回去这件事情感到深深的不解。
“糙汉子不懂了吧?钓鱼享受的是过程呀~”
君白笑着答道,笑得十分开心。
“你说那些鱼被钓起来一次,还会被钓起来第二次吗?”
柳念问道。
“能不能钓起来是一方面,他们能不能回去又是另一方面,若是连自己原本的方向都找不到了,也就没有再被我钓起来的资格,回去的鱼既然能被我钓起来一次,那我肯定有自信将他们再钓起来第二次。”
君白的目光内敛,似有智慧的光芒跳动。
“不管了,晚上我要吃大餐!”
柳念一张脸一边说,一遍笑着看着君白,笑得极其夸张,倒是真性情。
“没有,蛋炒饭,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笑谈着,渐渐走出了这条路的视野尽头。
……
桶里倒出的几条小鱼有的还在翻腾,终于一个腾跃带着一身泥沙,回到了不远的河流之中,有的翕张着扇盖,一动不动。
和品类有关,和性格也有关。
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河流突然急促了些,冲破了岸堤,带走了剩下的几条小东西,洗净了这片土地,鱼翔浅底。
……
“我都说了不会不管你的,你慢点。”
君白看着柳念这一副抢食的模样哭笑不得。
一天的末尾,是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饭,倒也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