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武试大比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世界外,那蝉儿闷声哼鸣的声音愈发响亮,似要闯进这子明房内,惊扰这片难得的平静。
昨天少爷让于忠给魔镜送了一罐烧肉,今天亦是如此,走在回家的路上。
于忠清晰的感受到阴沉沉的天空格外闷热。灰蒙蒙的一片,隐约雷鸣。
这雷鸣不是突然间传来的,从大比开始的第三天开始,一直在于忠耳边响到了现在,每一声都要比前一声更加让人心悸,到如今已经不得不让人将全部注意分移过去。
“咚咚~”
心脏不停的跳动,越来越强烈,于忠不由得捂住胸口,长大了嘴巴,想要多呼吸一点这宝贵的空气。脸色通红,当最后一声沉闷的雷声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似要将他整个人分成两半时,它停了。
那是一片蓝天白云,那是一片风和日丽。
一声高喝不知何时响起,是在耳畔回荡着的微弱呼唤声,经久不绝,满是坚定的意志,从远方而来,愈发响亮,震得于忠耳鸣,抱紧了头颅却还是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绝望,那一人挡在千军万马前的恐惧,那即将化作肉泥的恐惧,那对生命的强烈渴望,都一一刺激着他的神经。
崩溃在延伸,于忠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涣散,原本精神满满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布满了灰色。
连肩膀上何时搭了一只手都察觉不到,那张并不粗壮的手上,是五根纤细的手指,以一种不知名的韵律拍打着于忠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遏制那抹灰色蔓延的速度。
“醒来!”
当所有的灰色蔓延至最后的那一点黑暗的时候,一声宛如惊雷般的平淡声音,在于忠的脑海中突然炸响。
这一刻,无数的奇异花朵在四周绽放,如仙境一般,将那道声音切断,那是一声清脆的响指。
天地一开,世间清澄!
三魂归位,七破共鸣,于忠是幸运的,跟了李歆这样一个主子,月余不到的时间便参破了这庭中三花。
这是千年前的往事,三杰之首往生时曾在江南布下了改天换命的大阵,将护佑了江南千年不生疾病的大阵卸了去,自此人道有了轮回,有了生老病死,一切这才得以回到正轨。
七花轮回路,三草还君情。
万年过去了,来时路早已不见了影踪,只留下上任魔君在江南庭中的三朵香草。
十朵奇花本就是一体,即使其中的七朵已经随着他的离去散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但是能否从这三朵奇异之中探得当年大阵的一角这个问题,已经有不少人尝试过了。
唯一能有所收获的,只有此时于忠眼前的这位少爷罢了。
除三草还恩,还溯本推源,得见当年大阵的风采,有多少收获,也许只有他自己晓得。
“醒了?”
于忠原本就显得痴呆的样子,现在看来更加木讷,至少表象看起来的确如此。
眼神底一抹流光,让整个人有了些灵动的味道,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爷,好半响。
“啊?”
这才做出了反应。
李歆轻笑,手里不知何时折了一藤蔓,笔直的向于忠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下。
“榆木脑袋。”
摇了摇头,晃悠悠的走在前方,于忠难得一喜,万年不变的脸上多了份笑容。
“哈哈。”
第一次听见于忠的笑声,李歆也是很喜欢这份清脆的悦耳之音,今日便不再为此事责怪于忠。
鲜血在回溯,渐渐隐匿于皮肤之下,再回本源,这震荡而出的可不是普通血液,而是一身肝胆热血,少了它此生再难想有半点进步。
一般人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在那支队伍士气最高昂之前,就该实现了对整个人间界的清场,让整个人间沾满鲜血。于忠有幸得到这份经历少不了李歆在一旁的协助,来时路,可开轮回,是最接近万年前那些人长眠的地方。
“少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我刚才心脏扑通扑通的简直像要死了一样。”
于忠在身后心有余悸的说道,这才正式缓回了神。
李歆只是淡笑走着,没有回答于忠的问题,那不是像要死了,而是已经死了啊。
这股意志自古只属于一支队伍,八千人打退了魔界三万精锐中的精锐。
多经历一些大场面还是好的,不然以后我该怎么带你去看一看这个真正的世界?生活中,衣食住行同样重要,这些杂务,于忠做的还是很让他满意,他懒得换人。
李歆的耳边隐约听见马蹄声动,那是来自大陆中央的常阳山,天子封禅的地方。
他不打算参与,轮回路的乐趣更深,那与古代英杰交手的感觉,让他十分兴奋,一念至此,笑意更胜。
……
马蹄声动,奔雷作响,一匹匹满是伤疤的老马,驮着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少年郎们赶向南方,这是唯一被允许进入武试的特殊存在。
他们在马背上酣睡,他们满是疲惫,他们很累。
在常阳山上挨了接近一个试炼的雷劈,现在留下的都是合格者,都是有资格为那份荣耀接力的人。
但也有鹤立鸡群的人,千军唯一一个昂首扬姿,位于最前方!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周了,知道为什么挑选这个时间吗?”
哒哒的马蹄声响变得格外整齐,将整个大陆震得龟裂。
“一周之内,贯穿东西,违令者斩!”
高歌猛进,一瞬间便袭出到千里之外。
“人族最后的尊严,请随我,冲锋陷阵!”
剑锋所指,正是甲子风所带领的秦军方向!
练兵,便要拿最强的兵来练!
……
“一群疯子。”
丁卯月看着远处的狼烟,给了一丝不屑的眼神,随手扯下甲子风腰间的酒壶,单手扣掉瓶塞,便是一顿豪饮。
“呼~”
长长出了口气。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喝酒壮胆,狠话助势,看的甲子风缓缓摇了摇头,笑道。
“酒是我的。”
“回去还你!”
潇洒的将就带身旁一扔。
“耘中味,百年,你赔得起?”
“赔不起又咋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不?你要不?”
无能狂怒的丁卯月,趁着这几天余青的怒火还没有消失,狠狠地压榨着甲子风的价值。
凭着几人的关系,甲子风正常状态下也乐意为此笑一笑,但,这不是不敢嘛,毕竟武力并不是他丁卯月的强项。
重新拾起羽冠,手中羽扇轻摇,一点点银辉开始闪烁。
“想要活下去的,都给我认真一点!”
“这是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谁再敢慢待我的军令——”
“斩!”
眼前平静的远方,似乎硝烟弥漫,耳中雷声轰鸣,为刚刚安静下来的大陆再次奏响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