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几百次的农民起义,模式既有不同,档次也分高低。
陈胜起义以后,虽然自立为王,但是不敢立国,不敢称帝。他打扶苏的旗号,是承认有秦国;打项燕的旗号,是承认有楚国。他有意制造的“鱼腹帛书”、“篝火狐鸣”等等征兆,是为了借“天意”来给自己制造声势,所起的作用也很有限。更远大的计划,他还没有想出来。
西汉末年的农民大起义,是被王莽的“新政”折腾出来的。王莽一些“超前”的政策执行起来劳民伤财,害大于利,把许多饥饿的农民逼得走投无路。虽然如此,这些饥饿的农民也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行动,他们只是在灾情严重的时候集体外出抢粮,到了收获的季节又赶快回到乡里,所以王莽并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只称之为“饥寒群盗”。这些“群盗”有东方的赤眉兵(自己把眉毛涂红作为记号),北方的铜马兵,南方的绿林兵等。他们缺少组织、纪律,不用旗帜、文告,大家一哄而起,不过是游掠求食而已,并无立国的志愿。他们的首领只自号“三老”(汉代一个乡中管教化的小吏),连将军都不敢称,更不要说什么立国称尊了。因此在王莽垮台之后,刘秀等人有计划地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他们很快地就瓦解了。
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就比上述的两次起义有了较大的进步。过去的起义都是临时逼出来的,或是被苛政所逼(失期当斩),或是被饥饿所逼(“万民饥流”),都是一哄而起,缺少长期的行动计划。黄巾起义则是准备多年,有计划有步骤地推动起来的。过去的农民起义与宗教的关系不大,黄巾起义则是与道教相辅相成而共同发展起来的。从此以后直到太平天国,大多数的农民起义在酝酿阶段,都要借助于一种宗教来进行组织工作与宣传工作。过去的农民起义,连立国称尊的想法都不敢有,黄巾起义不仅敢于向皇帝挑战,而且敢于对皇帝的后台——苍天说“不”!公开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可见,在中国农民起义的历史上,黄巾起义已经是更上一层楼,大大地上了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