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准备好啦。”
拎起包裹,沉甸甸的感觉扯着肩膀。好重啊...我下意识嘟嘴,卢克不帮忙的嘛?循着他身影望去,男孩正盯住窗外的什么,目不转睛。
不经意间,想到却才的话语,那些“东西”是什么啊?这会儿他正看着的,是它们嘛?
“哎...你在——”
放下包,正走近他时,男孩快速瞥我一眼,同时抬起胳膊,“就此打住”的手势格外显眼。我停步,站在原地。不知怎地,双眼有些涣散,耳畔也响着杂音,大概是缺觉的缘故吧?
透过模糊的眼帘,卢克半跪窗边,右手扒住玻璃边缘,一动不动。片刻后,男孩面向我,往常的笑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钟乳石般严肃;开口说话的瞬间,他又将头转回窗外。
“你听见了吗?”
“什...什么啊,”
耳朵如接到命令,捕捉着任何细微动静。几秒后,毫无进展,只是耳边徘徊的杂音更大了,那就像,咏唱?(我忘记从哪里学到的这词,可它似乎是最恰当的形容)
“在我们对面,仔细听。”说着,卢克眉间褶皱更深了,阴雨天让他侧脸棱角分明。“唱诗的偏执狂。”
“教堂的人嘛,怎么在这里啊?”诧异之余,慌乱与惊恐悄然腾起:若出动新教会,肯定不是小事。或许,我们真有麻烦了。
新教是继承旧文化的教义融合,追遂者很多,即使它不大。人总要找个信仰嘛,迷茫时尤其如此啊。
“卢克...到底出什么事啦?请告诉我!
(男孩视线从窗外移到我身上,嘴唇动了几下)
“这样蒙在鼓里,像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啊...我也想帮上忙啊。告诉我!外面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家人...求你了。”
“...”
卢克垂下头,任乱发胡着脸;随后,男孩脑袋微微抬起,嘴角用力下撇,呼出一口气;那双眼透过发丝瞥向我,再讲话时,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阿勒尼河出问题了。黎贝卡去河边散步,就昨晚...然后她变成别的什么东西回到镇子。”
“啊,什么别的东西?”
“她脸变得怪异,不再眨眼,嘴上有一抹笑。这是我听说的,她开始吃人...她敲过沿主路的所有房门,为她开门的人家,全死了。后来,到今早去过河边的人,都开始类似的症状,走在主道附近,敲着门。
“像丧尸。”
什么感觉?我想,应该是恶心,加上害怕吧。毕竟,这是正常女孩听到这些的反应啊。可是......除却惊讶,我感不到任何。我这是,怎么啦?
“我家人,本来说去田里看地...看我没醒,就先走了。他们也是这么没得命。”
“抱歉......你,我是说,我不知道——”
“没必要。”他避开我的视线。“毕竟我也该和他们一起的。我骗过了死神,宝贝。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活着...不过是,哈,谁让离河太近呢。来你这儿之前,我到地里看过了。看到他们...”
他叹气般呼吸着,随后,他笑起来,苦涩而干哑。他听起来像刚刚哭过。完了,这个念头在脑中旋转:许久来作为自己的敏感点,也会拿来伤人嘛?况且,这是我仅剩的人啊。
自私,无知,幼稚...真傻啊,芭芭拉。
“亲...我不是故意让你提起......这是我的错啊!原谅我,好——”
“我说过,没必要。只是...”
他沉默片刻,低下头,好像静静思索着什么。几秒的寂静后——
“诶!这是......”
没有丝毫预兆,他将我按倒在地,脸与他的只有几寸距离。
亲吻的话,现在可不是好时候啊...我推着他的手臂,打算站起来,可对方丝毫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直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有些抗拒地抵住男孩,不让他身子压下过多。
“碰!”
随着我的惊叫,窗外赫然出现一张面孔,双手贴紧玻璃,鼻尖被压得变形。那......是人的表情嘛?此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碰!碰!碰!”
敲击不断,连续且密集;那人重复着这一动作,单调而诡异。
更吓人的是...他在笑。
“怎么办啊,卢克?玻璃会碎掉啊!”
“怎么办呢...”男孩站起身,掸掸衣服;随后,他双手捏紧,骨头在“嘎嘎”作响。而平日的笑温和被狂放代替,他嘴咧的很开,牙关紧锁。
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即使现在,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保护啊。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他吧?
“证明他找错房子啦。”
即使没有那声枪响,我也相信卢克会解决他。
“乒!”
枪声划破空气,清脆而利落。他缓缓倒下,一束血从他脑后喷出。他看上去死了......可那抹笑容,至死尚未消失。
我...不应该害怕嘛?为什么,心里毫无波动?明明看到怪物,射杀与尸体......明明,该感到恐惧的啊!
可做不到。除晚上的噩梦,以及入骨的孤独......我好像不会害怕其他。
“嘿,多谢搭救。”卢克朝不远处,向四、五个穿着奇特的男子致谢。
是教会的人,新教徒,无一例外着黑色长袍,脖子上挂有歌颂创世神的圣典:多蠢的人才会拿一本书当项链啊;除领头者外,他们持农具样“武器”,镰刀,耙子上面爬满黑印:干涸的血渍。
领头那人拿着手枪,上面套有银色长管;此刻,他正走近我们,满面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