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二人从县城里回来,还带着一些货物,李平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不过却又不好意思问,只是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爹娘面前。
夫妻两人哪还能不明白儿子所想,李守仁一把揽过儿子道:“儿子,你娘也相中王姑娘了,你就等着娶亲吧,哈哈,能不能当官的不管,反正咱儿子是要先把这新郎官给做了,哈哈哈哈。”
李平更是腼腆难当,红着脸也不搭话,扭身跑到书桌前胡乱的拿过一本书,就对着书坐在那里发愣。
李守仁和李九娘都是过来人,也不去打扰儿子,只是坐在饭桌边,商定着具体的婚期,以及彩礼,宾客等杂事。
这一夜可以说李平从出生以来最难熬的一夜,他躺在床上不停的辗转,只要一静下来脑中闪过的便是王慕晴的面容,继而便是两人大婚的场景,再便是洞房的景象,对于情窦初开便要迎来大婚的李平来说,这些憧憬再正常不过,然而李平却不这么想,他脑中的憧憬越多,自己便越羞惭,只觉得身下仿佛放了一块炽热坚硬的铁板,无论怎么翻腾也不舒服,直到天明也未合眼。
话分两头,李守仁夫妻却没有过多的注重儿子的感受,他们先是通过王管家给了确定的答复,而后便开始置办首饰面头等一应彩礼,以及接下来的酒席,大辽的传统是女子要在男子的家中拜堂成亲的,虽然李平的家境不如王家的好,但是规矩是不能变的,因此李平的爹娘在尽最大的努力使这场昏礼显得富贵一些,好不丢了儿子的脸面,因此李守仁一直往返在福平县与赵村之间,李九娘则在家中布置打点。
大婚前三日,李守仁天黑才从福平县回来,身后的驴车上几乎是空的,李守仁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到家后便将妻子拉到一边,没一会儿李九娘也开始皱起了眉头。
“今晚我还得去县城探一探。”,李九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化妆。
“我跟你一起吧。”,李守仁也伸手去取衣服。
李九娘止住了丈夫,“不用,你陪着儿子,我们的过往你也一并都告诉他吧,我一个人目标小更方便一些。”
李平一脸疑惑的看着爹娘,“爹,娘,发生什么了?”
李九娘此时已经做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易容,容貌看上去老了十几岁,五官也显得有些变化,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肯定无法第一时间就将李九娘认出,李九娘也没回答儿子就这么匆匆的离开了家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李守仁看着妻子的背影叹了口气,搬了张凳子坐在儿子面前,“平儿啊,想来这么多年你也有疑惑,这赵家村全村都姓赵只有咱们一家姓李,爹娘都有些江湖本领却做着猎户的营生不敢与人透露。”
李平盯着父亲道:“儿子确有疑惑,不过你们不说,自然也是有道理,我不问便是。”
李守仁摆了摆手道:“儿子你说的不错,爹娘确有难处,不过这些事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为父今天便将一切过往全部告诉你,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辽国人,我们来自封国,封和大辽之间还隔了南燕地和北燕,封国国力鼎盛,土地比之南北燕以及大辽的土地总和还要大,而为父便是封国人,至于你娘他对自己的来历一直讳莫如深,而我们便是在封国相识的,你爹来自燕断门,当年我武功初成便与几个同门离开山门凭着一腔热血四处行侠仗义,恰好遇到有伙歹人欲劫持你娘,便出手制止,那三人虽说胜不过我,但是功夫也是了得你爹也奈何他们不得,最终拖到了爹的同门赶来,那三人眼看事不可成便跑了,而后我们带着你娘带回到了山门内,你娘整整昏睡了三天,醒来后便要离开,爹当然是不允,不过没想到第二天便迎来了漫山遍野的军队,那是封国的官兵,这些兵甲二话不说,直接便攻了上来,燕断门虽说在封国虽说算得上一流却也敌不过整个封国的大军,燕断门顷刻覆灭,剩下的同门跑的跑逃的逃,爹侥幸不死,却发现那些军队正在搜查你娘,我怒火中烧,想不到自己救回来的竟是一个祸害,当时便欲找到你娘杀了泄愤,当我找到你娘的时候,我看到你娘正在给一些受伤的同门敷药治疗,当下爹的心就又软了,官兵打上山,我,你娘还有几个同门一起逃跑了,中途或是被杀或是走散,等到最后只剩下我跟你娘,这一路的相处了解我也看出你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相反心地善良,坚强聪慧,最后我便娶了你娘,也绝口不提往事,我本以为大辽距离封国十万八千里,就算贼人再强也不会追到这里,不成想今天我到县里的时候发现,县城里的江湖人士陡增,还有一些形迹可疑的捕快穿着便装混迹在人中,爹观察了一下午,越看越可疑,如此只能告诉你娘,你娘打探消息的本领比我强得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无论是什么情况你娘早在几年前就想到了善后的办法,不过若是事情有变这个婚你便结不成了,希望你不要怨爹娘。”
李平双目微微一黯,可紧接着便直视父亲,朗声道:“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会怨恨爹娘,我与那王府小姐也不过数面之缘,且又未污了她的身子,这婚不结她也可再寻个人家,我也不算辜负她。”
这一夜父子两人对门而坐,静静的等着李九娘回来。
三更时分李九娘匆匆的回到家中急切道“立刻走,这里一刻也呆不得了。”
李九娘又朝向儿子道:“婚事我给你退了,写了一封信插在王府门上,想必天一亮他们就会发现了。”
李守仁甫一听到离开的消息便开始收拾包裹,又从屋角地下挖出些银两,三人换了一身衣服,一时三刻收拾停当,便欲离开,不想门外传来了大批凌乱的马蹄声,伴随着一阵咒骂吆喝,显然是贼人已到。
李平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不免有些紧张,倒是李守仁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些人恐怕蓄谋了许久,现在想从大片的来敌中逃出去已是不可能了,安慰了李平几句,将拾掇好的包裹藏到床下,定好了会面的地点以防走散,便静坐下来,等着逃跑的机会。
不多时,只听门外来人开始下马,李平的家就在村头,率先被来人‘光顾’,嘭的一声,门被踹开,冲进来的是一个裸着上身穿着布裤草鞋的三十来岁汉子,手中还提着一把单刀,向三人一指道:“出来,跟我到村口空地。”
李守仁上前行了一礼客气道:“敢问大爷这是……”
“哼,听好了,咱是卧龙山的好汉,这次一不劫财而不劫色,就是找个人,识相的快点出来,若是再问东问西,小心大爷要了你们仨的狗命。”
“是是是。”李守仁的向背后悄悄的做了个手势,李九娘和李平也赶忙跟上。
没多一会儿村口就站满了村民,所有村民都聚在了村口。
大批的土匪举着火把将他们围在中间,而为首的两人则骑着马冷冷的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