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仁发现的野物其实正是康山独有的一种动物狐猴,这种动物身体细长毛质柔软,皮毛的保暖性极佳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因此深受富商喜爱,用来制成围脖,披肩再合适不过,不过狐猴生性比较狡猾,且身体灵巧,常居于猛兽之侧,所以向来及其稀少,每一张毛皮都可卖上不菲的价格。
李守仁在树干上发现的爪痕便是这狐猴留下来的,狐猴行动的足迹既不会全部在地上也不会全在树上,为了防止被天敌追踪,它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爬上树木,改变行迹于树丛间跳跃,因此追踪起来十分不便,李守仁循着足迹和气味,一点一点的追踪过了三天两夜才找到了狐猴的窝点。这个过程中因为进入了深山,灌木野草杂密,李守仁再未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肩上,而是背着儿子,白天教给他一些狩猎的基本常识,以及追踪猎物的方法,晚上便带着他宿在树上,力求让儿子尽早适应丛林间的生活。
第三天傍晚,李守仁给儿子和自己做好了伪装,他用草药消除了自己和儿子身上的气味,一对儿父子就静静的趴在树下不远的草丛中等着狐猴回巣。
李守仁知道,狐猴的视力在夜间出奇的差,因此傍晚正好是它回巢的时候,果然不消一时三刻,一个皮毛油亮,猴身狐爪的动物便如闪电般从林间窜了出来,它并没有直接回到窝里而是先四处张望了一阵,又嗅了嗅气味,没有发现危险后才谨慎的爬回树上,李守仁并未着急出手,虽然此时狐猴正背对着自己,不过从那绷紧的后背便看得出,此时只要自己发出一点响动,这畜生定会一瞬间便窜出十丈开外。
狐猴终于爬到了窝下,此刻它已将半截身子探进了窝里,便在这时李守仁动了,只见他中指回曲,手腕微微一颤,一颗石弹由袖中滑落至中指,紧接着便中指一挑将石弹扣在了中指与拇指之间而后猛然的弹射了出去,连带着破空声射向了狐猴的后脊,可是在破空声想起的刹那,还是惊动了狐猴,它连头都不转只是凭借着本能,后肢猛地蹬向树干,接着便倏地窜了出去,可是还是晚了那么一刹,石弹虽未击中脊背却狠狠地击在了狐猴右侧的后肢上,狐猴“嗷”的一声怪叫,用两只前肢抱住了一根树叉,后肢继续乱蹬意图逃跑。
李守仁哪能放过到手的猎物,从狐猴跳出的一霎那他便知道已经暴露,索性便也不在隐藏,右手快速的震动,石弹连续的发出,如****般向着狐猴连射,破空声大响,将狐猴可能逃跑的路线封的严严实实。
这狐猴也是机灵,见逃跑不成竟一脚踢翻了自己的窝,只见一窝羽毛夹杂着几只死鸟从中飞出,这狐猴正是想借此来扰乱李守仁的视线,不过李守仁已打了十几年的猎哪会被此干扰,他双目如电仍是紧紧的盯着狐猴,同时手上的石弹也没有稍停,终于又是一发石弹击中了狐猴的前肢,失去了依凭狐猴一下便从树上掉了下来,李守仁上前便欲活捉这畜生,不想还没走到近前,这狐猴却从口中吐出一株灵草,李守仁久在山中狩猎,名贵的草药自然也认识一些,眼前这一株便是血尾草,用来治疗外伤效果奇佳,在市面上也值不少银子,接着这狐猴指了指血尾草,又开始比比划划,李守仁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畜生竟是眼见跑不了想要拿这草药贿赂自己,比比划划就是告诉自己,别处还有它可以带着自己去摘。狐猴爱吃灵草的特性李守仁事知道的,他盯着这只受伤的狐猴,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它,他决定不冒这个险,虽说有灵草,不过这狡猾的畜生十有八九会把自己引到什么猛兽那里,自己再借此跑掉。
狐猴眼见不成,双眼竟射出了怨毒的目光,接着便恨恨的咬断了舌头,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而后便气绝当场。
李守仁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他知道这畜生十有八九是眼看脱身无望便引了什么猛兽过来,当下也不迟疑,由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将狐猴的皮剥下,而后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鹿皮袋子,将皮扔进其中,封实了袋口,又将狐猴的尸体高高的抛在了树叉上,转身抱起李平向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不消一时三刻,一只通体血红虎身蛇尾的血蟒虎便出现在了树下,它闻着血腥味却没发现血食,焦躁的发出一声怒吼,林间鸟兽仓皇而逃,李守仁也听到了这声咆哮,他身形不变却是跑的更快。
最终血蟒虎只是撞倒了树木吃掉了狐猴的尸身却并没有再追来,李平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战战兢的,从初入山林的苦不堪言,再到看见父亲那神乎其神的飞弹技巧,最后跟着父亲跑出山林,李平经历的一切显然都不适合一个六岁的孩子。
此刻他正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篝火。
李守仁又向里面扔了几块木头转向李平道:“儿子,想什么呢?”
李平扬起小脸道:“我在想爹今天真厉害,石头一扔过去,嗖嗖作响,我以后也要学爹的武艺,跟爹一样厉害。”
李守仁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道:“儿子,爹呢是个猎人也是个武人,爹这一身本领自然是要教给你的,不过你要记住,咱们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莽撞和一腔热血,那些所谓的快意恩仇,仗剑行侠的人不过是一些三流的武夫,不足以成事也活不长久,武人所求不应是天下无敌的武功,而是满腹韬略挥斥方遒,武艺说到底无非是一种好用的工具,就像敢将军,他的武功不如爹却有千军万马为他作战,这才是武人的最高境界,爹虽然不期望你能做什么将军,却希望你也成为敢将军那种智谋无双的武人,以后习武切不可舍本逐末。”
李平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我回去还会跟着娘好好读书的。”
李守仁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呀要是真明白就好了,还有记住了,爹的功夫还有爹每次进山打的猎物切记不可告诉别人,若让其他村里人知道了,咱们就不能在村子里住下去了,知道了吗?”
李平小手连忙紧紧的抓住父亲的袖口道:“知道了爹,我谁都不说。嗯……娘都不说。”
“行啦我知道了,睡觉吧,明天还得继续往回赶路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守仁带着儿子一路回程,中途又猎了两只野鸡,待到出了密林,李守仁还是让李平自己赶路,如此又过了两天父子二人才赶回家中。
父子两人出去这几天李九娘已经备下了不少药材,待到两人一到家,李九娘就开始熬制药膳准备药浴,李平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数天下来腿上已经明显有了淤血肿胀,周身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肿脱力。可是李平却不在乎一边泡着药浴一边向李九娘叽叽喳的描述着打猎过程中发生的一切。李九娘一边笑着听着儿子那略带夸张的讲述,一边按摩儿子的周身肌肉,李平疼的直吸凉气,嘴巴里却还是说个不停。李守仁也拿着烧好的开水在一旁杀鸡,准备给儿子熬碗鸡汤。
入夜李平沉沉的睡了过去,墙上还摇曳着夫妻二人的身影。
李九娘裹了裹儿子的背角,低声道:“你觉着儿子习武的根骨怎么样。”
“根骨一般,只能说比普通稍好一些,不过我学的也是上乘的功夫,只要他肯学,自保过生活总是够的。”
“那便好,我也不希望他是你年轻时那般模样,成天喊打喊杀的,不过儿子于读书一道却是很有天赋,无论是百家之言还是兵法谋略,但有疑难一点便通,我就说应该挂张相爷的像……”
伴随的噗的一声,灯光熄灭,一切又归于了平静,这又是一个祥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