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石头部众认真收拾了自己的踪迹，怀揣着不安走回了营地。
“这个石头，到底要不要给首领。”部众的内心无比的纠结。
这块石头的奇特，他在首领的工具上都很少见过。这块石头也不大，想要偷偷藏好不无可能，甚至等他摸索完这块石头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是啊，只要偷偷的藏好，就不会被发现，其他部众也会在首领的带领下走的更远，等自己完全看懂了这块石头，做出的贡献甚至有可能超过首领，甚至可能...
成为首领。
但是，如何被发现了呢？按照部落的规矩，私藏战利品是对部落不忠的表现，会被逐出部落，但这块石头是自己交易来的，算不上战利品，甚至正大光明的告知首领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自己探索那片未知的森林遇到那条河对岸的人，本就是为了对首领的报恩。
此时，内心的纠结如同种子的根纠缠在那部众身上，与此同时，诞生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漆黑纠缠着部众，无法自己被看见，无法被自己感知，无法被观测，却真实存在。
不知不觉间，走回了营地。手里提着准备好的猎物当做掩盖刚才离队的事实。部众眼神飘忽不定的走着，一个不注意竟一头撞在首领的背上。首领回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随后似想到了些什么。
“等所有人捕猎完，你去青石板那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心中还在纠结的部众随口答应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上交石头的机会。
“没事的，要交石头有的是机会，但是...”
纠结之中，时间走到了夜晚。青石板依旧发着冰冷的寒气，吸走了周遭的热量。部众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似乎是夜晚与青石板的寒冷，又似乎是部众与首领间的气氛。
无言的尴尬了许久，部众望着坐在青石板上首领的背影，心中还在纠结着。在他心中终于做出了选择后，首领却先开口了。
“今天你做的很好，那片森林是我们从来没有去走过的地方。按规矩，你可以拿到一头牛，那做森林能带给我们的东西越多，你能得到的更多。”
随即，首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
“你为什么不跟我提呢？”
为什么不提自己的功劳呢，因为自己的心里一直想着比一头牛，一座森林更大的事。
但望向首领的眼神，部众身后却渗着冷汗，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
“这本就是我一直想报答您的，我一直都在感恩着您为我们做过的事，如果不是您的草药，我最好的朋友他早已离开了我们。”
首领听了后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尝试着直起身子，然而身体回报他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咳嗽，使得本应威武好大的他看得竟有一丝佝偻。
“首领下来吧，青石板上太冷了。”部众发自真心的关切着，让首领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没事的，我的身体我自有打算，比起我的身体，我有更重要的话要问你。”
说罢首领凝视着部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到：
“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跟我说的吗？”
语气仿佛一位父亲询问着自己的孩子，却让部众寒毛耸立，下定决心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回道：
“除了对您的感激，已经没有别的话想说了，森林的探索是我该做的，我..”
正当他想说些更多的话时，首领止住了他。转过身来俯视着他，脸上泛着回忆之色，不明所以的念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话。
“当年啊，大家说的话谁都听不明白，都自己以为自己能听懂对方的话，所以一直呜呜哇哇的没完，但其实呢？其实我自己都不懂他们对我呜呜哇哇些什么，却也跟着对他们呜呜哇哇。”
“后来我发现，时间久了原来真的可以听懂，前首领真的是顶天立地的聪明人。”
部众疑惑道：“前首领哪能比得过您呢？听说他除了当年的打架以外就没有做过任何的事，也没有做过您那样的工具。”
首领举起了手，一如以前那样拍着部众的头，笑道：“你懂什么啊，我说他说天下最聪明的人，那他就是最聪明的人！当年他的拳头最大，打赢了所有人，那么他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说罢他挥了挥拳头：“牛头那么大的拳头，见过吗？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但在我心中那就是牛头大的拳头。”
“所有人都以为，前首领什么事都没有干，怎么比都比不上我这个首领。”
“但是啊，就是因为他打赢了，所以他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比我有作为的多。真正应该被敬仰的，是他啊。”
部众听得不明所以，正想找借口溜走时，首领步入了正题。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喊你来吗？”
部众心虚的颤抖着答到：“不知。”
“不管你和那对岸的人做了什么，哪怕你没有听我的话和他们打架了，甚至是你抢了他们的东西，下一任的首领都会是你的。”
部众闻道瞪大了双眼。
“但是！”
“你什么都没有说。”
“你把所有的功劳归结与我，你因为对方给的东西，连属于你的一头牛你都忘记了要。我不知道对岸的人给了你什么，或许是一头牛又或许是比牛更好的东西，但你什么都不愿意说。”
“罪已经缠绕着你。”
“攀爬在你的双手。”
“渗透着你的骨髓。”
“融入到你的血液。”
“爬上了你的脊梁。”
“你已经成为了有罪之人，你连承认自己的罪的胆子都没用，你凭什么来坐我这个位置？”说罢，自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选出来第二聪明的人。”
首领眼神幽幽的望着他道：“你回去吧，领好属于你的牛，收好对岸的人给你的东西，你的生活一切照旧，你日后的贡献也会有记录。”
“但是你一辈子也不会成为首领，我说的。”
此刻，他成为了原初之罪。
人类之恶的起始。
世间待他一往如初，但不再理会他的悲喜，不再断定他的对错，不再承认他的存在。
至此，他被最敬仰之人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