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时候一定觉得非常难过的吧。”
“也许吧。”
……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至少在我那懵懵懂懂的年龄,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聪明,可爱,爱穿露肩的衣服,女生的早熟让她懂的明显比我更多,我感觉我的所有话题她都能够接上,这让我很开心,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与她结识的,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觉得她能理解我,所以我对她几乎无话不谈。只是对她的这种亲近,偶尔又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是因为我说的她好像都懂,她说的我却又都似懂非懂?
我努力地融入她的话题,却总是被不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罪恶感,亦或是被人拆穿的羞耻心所打败,莫名的,我开始决定疏远她。
这种疏远换来的是晚上整夜的失眠。习惯了她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感觉就像是被抽离了,但我却依旧选择逃避,直到后来我才理解了,这应该就是“犯贱”了吧。
她的纸条在开始的日子里依旧会传到我的位置上,那个专属记号是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但尽管那些纸条在我的抽屉里堆成一座小山时,自尊心作祟的我都没有再传回。看她从满脸期待因我变的有些许失落,我竟觉得有些许欣慰,也许是因为在我眼里,她会因我而失落吧。
什么是恶性循环?大概就是因为某个人而整夜失眠,整夜的失眠又使我在课堂上浑浑噩噩,然后回到家后免提声后班主任声音又让我心烦意乱,但这种失眠又除了她以外无从根治。
从没有再收到纸条的那天开始,放学后似乎也没有再看到她的身影,她没有再逗留,虽然是理所应当,但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一些失落,我恍惚间试图翻找抽屉里的纸条,却发现已经没有那种触感了。
直到我被安排值日的时候,我匆忙赶到,却惊奇地发现了她的身影。我想她应该是有话跟我说的吧,或者她应该会骂我一顿吧。我低头扫地,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却又满怀期待,等着她开口。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片落叶被我来回扫了好几遍。恍惚间听见她叫起我的名字,我也受宠若惊地抬头,但她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要上课了。而就是这句话,彻底粉碎了我的期待。
我没有回教室,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洗手台边,莫名的压抑和委屈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是咸的,但没有出声是我最后的坚强。
泪水留下的痕迹用清水应该可以遮盖吧,只是当时感觉心跳好像变慢了许多。慢慢地走回去,只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坐好,趴下,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们似乎从最好的朋友走向了陌路,但我却不想再去改变些什么了,因为即使严重的失眠和情绪低落让我差点晕厥在楼梯口,我在她的眼中也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来。
直到我和我的父亲大吵了一架,上司的批评使他心烦气躁,工作时班主任的电话使他恼羞成怒,但我有何尝不是。这场争执以他控制不住情绪而挥来的一巴掌收尾,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我也有一个母亲可以袒护我一下,只是她应该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的眼里噙着泪水,他的脸上也少了些许怒火,多了些许微妙的表情,是愧疚吗?我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我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短暂的大脑空白后就带着泪水夺门而出。
门外的世界我好像也无处可去,经历了哽咽过后便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只知道是从黄昏走到了暮色渐暗,却又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这么长。
透过商店的橱窗,看到时钟已经转到了熟悉的位置,我慢慢地走到学校门口,左右徘徊,期待确实可以让人忘掉饥饿,只要你的心中有想等的人。
我好想见她,想找她说清楚,不奢求我们的关系能重归于好,只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我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又怕见到她后,我脑中预先想好的台词就会瞬间变为一片空白。
铃声刚刚响起,我的目光便开始急着从每一个路人身上掠过,一个又一个路人,但就是没有属于她的身影。直到人渐渐少了许多,人影慢慢稀疏,直到学校空了,我感觉我的心似乎也空了。
即使已经无处可去,但我依旧准备离开,迈开僵硬的脚步,但有个辨识度很高的大嗓门却突然让我一颤,那是她的闺蜜班长的声音。我转身看到她,她的眼神有些许闪躲,口中是还未说出的下半句话,拉着班长就急着离开。
我小跑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想拿个身体不适的借口留住她,并给了班长一个眼神,班长也心领神会地附和,不知道是不是班长的劝说起来效果,不过总算是停住了她的脚步。
她没有继续走,但也只是背对着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我的辩解。因为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我也注意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班长不知何时偷偷给我递了一本日记,回过神来她们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路口的拐角处,学校门口只剩下我和手中的日记……
那是一本关于她的日记,我当时并没有立即打开,却在后来的时光中无数次地留恋。
后来她也曾问过我,你那个时候一定很难过的吧。
也许吧。我们那个时候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都以为对方能够理解自己,却差点错过了彼此。